空里。
薛安泰连问三声,无人回应。
忽然,一道声音从荒原各处同时起,回荡不散,
“我来。”
四野随之亮起,一缕又一缕火光从远处漂来,起初只有豆大一点,越近越亮,像燃着的萤石被风推着,最后在半空凝成一个个西瓜大的骷髅火头。
空洞的骷髅眼框里火潮翻卷,张合之间,热浪往外吐。
骷髅火头遍布四野,仿佛又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所有人都包围在内。
一团虚影飘腾而出,身形轻得象被火舌托举,在薛安泰身前十丈处停下。
“特来请教赤焰天王的手段。”
虚影拱手道。
薛安泰抬眼,“来人报名。”
虚影微偏头,火光在面上流过去,“无名之辈,不值一提,巫九。”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喊,“不好,这骷髅火逼近了,我胸口像压了石头。”
随即,惊呼声在火圈里此起彼伏。
“我知道了,是巫神教的手段,大名鼎鼎的业火鬼骷。”
此声一出,全场哗然。
“干巫神教什么事儿,这邪魔怎么哪里都要掺和一脚。”
“该死的,不要妄动,这业火鬼骷邪门得很,能引动灵力沸腾,弄不好就要暴体。”
“巫神教到底要干什么?”
“”
惊呼声中,那虚影缓缓化实,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身披黑骨甲。
他样貌寻常,只一头散落的辫子颇引人注意。
辫梢并列缀着八颗骷髅头,牙齿外翻,眼孔里各自燃着一星寒火。
“八骷!天呐,巫神教教尊也才九骷,这哪里是无名之辈,必是巫神教绝顶人物。”
“巫神教来搅什么,他们和薛向也有账?”
“有,薛向在绥阳镇那一回,把他们唤醒的地巫给灭了。”
“那时候姓薛的连筑基都没有,他拿什么灭地巫。”
“要不说那小子邪性,听说他捏碎了掌印印鉴,引得文脉低垂。”
议论声中,巫九阔步向前,八颗骷髅随之轻轻碰撞,叮的一声闷响,回音钻进众人耳里,令人头皮发麻。
“请!”
巫九低喝一声,声未尽,人影已化作雾,四野的火焰鬼骷齐齐抬头。
那些骷髅火头原本悬在半空,此刻被牵动一般一同震动,眼框里的火潮翻卷。
倾刻间,无数业火鬼骷或漂浮,或疾行,拖着焰尾冲向薛安泰。
空气被灼得扭曲,火浪拍面而来。
薛安泰站在原地,白袍被风掀起,整个人忽然散成一片流云。
那云丝淡得近乎透明,随风卷动,穿过扑来的火骷。
火焰穿身而过,未触衣角,只听“滋”的一声,流云中央,一线红光忽然亮起。
那红光细若发丝,却极亮,象极夜里燃起的灯芯。
一瞬之后,火光爆裂。
十几头鬼骷被那灯芯击中,当场爆开,焰花四溅,热浪轰鸣。
巫九的虚影也被卷入火光中,身体扭曲,火从体内燃出,连天色都被映成赤红。
众人屏住呼吸。
“结束了?”
“这就完了?”
“这么强的巫九,就被烧没了?”
话音未落,西侧的火光重新亮起。火焰卷起一层灰雾,一个新的虚影从灰雾中缓缓生出。依旧是那根缀满骷髅的辫子,只是火光更盛。
“赤焰天王,果然非凡。”
巫九的声音从四野同时传来,似远似近,“毕竟窥过化神之奇,虽然境界跌落,到底也不是寻常元婴可比,看来我不枉此行。”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掌心火焰微颤,“再来。”
巫九再度出手。
火焰复燃,数百业火鬼骷再度呼啸奔腾,带着死气与热浪扑出。
薛安泰只是微微一移,白袍曳起,人影再次化成流云,轻轻掠过。
火骷冲入流云,仿佛坠入深海,连声响都消失。
然而观战的十馀个阵营却乱了。
一股压迫感无声蔓延,有人双手捂头,尖叫起来。
有人摇晃着往后退,脸色发青。
“那火在吸气!”
程北惊声呼道。
巫九双手结印,火光的颜色陡然变暗。
那些骷髅眼框中燃起黑焰,火舌蜿蜒伸出,象在呼吸。
随即,漆黑的气息从众人头顶冒出,直被吸入骷髅火中。
“燃息秘法,这是失传之术。”
文山惊呼。
程北高声道,“前辈当心,此贼在吸取众人戾气,催壮业火鬼骷。”
他涉猎广博,一眼就看出巫九的目的。
说时迟,那时快。
鬼骷身上的火焰瞬间暴涨,色泽由白转黑。
那些鬼骷的形体明显膨胀,骨头伸长,牙齿外翻。它们咆哮着,竟调转方向,不再扑向薛安泰,而齐齐撞向护阵。
“轰!”
火浪正面撞上护阵,光幕猛烈震荡。
阵纹寸寸开裂,灵光颤斗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