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镇人麻了。
他甚至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眼前这个老家伙被关的精神错乱了在满口胡说八道。
你怎么能是陆世巡呢。
方镇沉默了一会儿，干笑了两声：“前辈您倒是挺幽默。”
老者抬头，空洞的眼框“看”着方镇，一言不发，但是那股说不定道不明的可怕压力却仿佛一头黑纹蛟龙，正在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人吞噬。
方镇眼中的震惊神色越来越浓郁。
受尽苦难的鬼哭峰弟子居然赢了。
反手柄主宰这一方小天地的宗主给囚禁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那玄德殿里的那个人是谁？”方镇强压内心震惊，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若是不能从眼前老者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总感觉差几分说服力。
老者平静道：“当然就是我说的那个故事的主角，莫离。”
方镇深吸了一口气：“他占据了玄德殿，成为了玄德宗新一任的宗主？”
屠龙少年，终究还是成为了恶龙。
莫离继承了陆世巡留下的一切，并且以同样的方式收割着一代又一代的鬼哭峰弟子。
这是何等的悲哀与荒谬。
怪不得宗主这么多年从未露过面。
是担心暴露身份吗？
“不，不对，还是不对。”方镇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难道没人认出他是假的？就算普通弟子和长老没办法见他真容。鬼哭峰峰主陈万平，还有洛夕雾都曾经进入过玄德殿，总不能也没认出吧。”
老者沙哑开口：“你倒是知道不少东西。”
这些是连寻常长老都没资格知道的事。
“很简单，他拿走了我的眼睛，窃取了我身上的星念，戴上了玄阴青铜面具，这般伪装之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拿走了眼睛？
方镇看了一眼老者眼框之中的空洞，然后又回忆起“陆世巡”那只金色竖瞳，那只眼睛确实极其神秘，只要看着对方，注意力就会不由自主的被金色竖瞳给吸引走。
他努力回忆，一时间也竟也描述不出‘陆世巡’具体长什么样子。
“可是，夺走眼睛为己所用？这种事怎么也能做到吗？”方镇正要发问，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低语道：“夺身寄道术？”
那邪门的手段，连天地赐予的悟道机会都能夺走，夺走眼睛自然不在话下。
莫离与陆世巡修炼的功法都是一样的。
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先天上的限制。
老者再一次发出呵呵呵的沙哑笑声：“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我本以为你是他派来的人。如今看来，你难道也经历过被夺身寄道术夺取过机缘的事，你，莫非就是第二个莫离？真是不敢置信，莫离居然会允许这种事第二次发生。”
他笑容很阴沉嘶哑，带着几分嘲笑命运的讥讽味道。
方镇此刻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
因为这个老家伙完全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他撒谎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方镇并不觉得同情，反而觉得这个老家伙活该。
“等等，可是莫离为什么不杀了你？”方镇不解：“难不成是为了泄愤，才把你关在这里受尽折磨。”
这个答案似乎很合理，但方镇却完全不认可。
一个忍辱负重，艰难修行的复仇者。
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要知道陆世巡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他被困在这里，是被自己的执念所困，若是有一天他看开了呢。
莫离难道就不怕往日之事再度复刻？
“很简单，他不敢杀。”老者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天：“我一旦被外力杀死，就会被上面的人注意到。所以他只能想办法把我困在这里，等我慢慢的老死，或者说他其实是在等我自杀。”
方镇试探的问道：“天德宗？”
如果他猜测没错，陆世巡就是天德宗的弟子，这里只是属于天德宗弟子的一片试炼场。
天德宗的人可以允许弟子彼此竞争厮杀，可以接受弟子修行失败，身陨道消，但绝对不会接受弟子以这种方式死去。
听到天德宗这个名字。
老者身上气息骤然一凝，那苍老的脸庞上第一次呈现出凶狠的表情，褶皱层层挤压在一起，尤如一个怪物。
“你知道的太多了。”老者寒声质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这是这方天地最内核的秘密。
他相信莫离是不可能说出这些事情的，因为其实连他自己都了解的不全。
而眼前这个小辈居然一口说出了自己宗门的名字。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方镇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他可以确定对方不会杀自己，如果要杀自己，根本不会说这么多的东西。
老者在幽深的昏暗中静坐了许久，又再度开口：“看来你在这方天地也得到了一些机缘。”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这方天地，被天德宗投入了很多机缘供弟子寻觅。
为非作歹的散修，被逐出师门的弃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