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百六十六级时,眼前突然一空。
四周无壁无底,唯有一扇巨大的门悬浮在黑暗里。
门身铸满金纹,中间刻着个字,却被一道剑痕劈成两半,字的锋刃从裂缝里透出来,亮得刺眼。
他刚要伸手,门内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手苍白,指节上有和他一样的薄茧,腕间系着截褪色的红绳——是他娘的红绳,他十二岁那年替她编的。
声音从门缝里渗出来,像被揉皱的旧棉絮,裹着三十年的药香。
李云飞浑身剧颤,青竹笛掉在地上。
门内传来咕嘟声,和他小时候趴在灶边听的一模一样——他娘总说,药汤要熬得冒泡才够火候,那时他蹲在灶前,看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闻着满屋子的苦香,觉得这就是全世界。
他哑着嗓子喊,伸手去抓那只手。
门内的光突然大盛。
李云飞被拽得踉跄,再睁眼时,眼前竟立着座熟悉的土坯房。
房檐下挂着串干辣椒,窗台上摆着他娘的药筛,门楣上歪歪扭扭钉着块木牌——那是他七岁那年刻的,李记药铺四个字,现在还能看出歪歪扭扭的刀痕。
他伸手推开门。
灶上的药罐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个系蓝布围裙的女人背对着他搅药勺。
她头发里掺着银丝,后颈有块淡褐色的痣——和他娘一模一样的痣。
云飞回来啦?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药快熬好了,去把你爹的药碗拿出来
李云飞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
他突然想起,他爹是在他五岁那年走的。
那时他娘抱着他蹲在坟前,说:你爹去很远的地方采药了,等你长大,他就回来。
可现在,他看见爹的药碗就摆在案头,蓝边儿上还沾着半块没擦净的药渣。
门在他身后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