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子这样的熟悉,可未央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吹奏,她找不到一丝对于这竹笛的回忆,更看不清那百合花边上站着的绝傲女子,迎风而立。
一曲作罢,未央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漉漉的,那温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未央伸出手来,正好接过一滴,停留在掌心之中。
“殿下。”忽然那院子外头传来文墨的声音。
未央回眸,正见那心中所念之人就站在大门外头,隔着柳枝轻荡,他一身白衫站在门槛外头,在未央的认知之中,这世上能将白衫穿的宛若谪仙只有王九郎,可他将这白衣穿起来,却有种遗世而独立的风范。
他身子还没有好全,此刻却站在风口上头,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蔓打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的,是他眼眸之中的神色变幻,连步子都有些站不稳,文墨搀扶着他,他却只是看着未央,眉宇深处,夹杂着一些未央并不能看懂的东西。
“这曲子,是谁教你的?”良久,天籁之音传来,还有种清凉的银丹草味,可未央却隐隐觉出陈子恪这声音在颤抖,她将竹笛缓缓放下,锦绣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这竹笛是王爷心爱之物。”
锦绣唯恐是陈子恪因为这个迁怒于未央,她也是曾见识过的,一个不懂事的奴婢动了那并不显眼的竹笛,就被陈子恪给打发出府了。
陈子恪一向为人和善,温文尔雅,少有惩罚下人,但那一日的确是动怒了,锦绣轻声提醒道,只是想让未央去给陈子恪道个歉。
岂料未央将那竹笛子随手一放,只答了一句,“妾身不知。”这曲调恍若是在她心头一绕,只是一刹那,她也不清楚为何对这曲子如此熟悉,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
陈子恪面容还苍白的很,跨过门槛,眼光停留在那竹笛之上,午后阳光刺目,热气上升,可他十指柔夷还是那样的冰凉,伸出手来,抚摸着那杆竹笛,恍若是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未央,“往昔,你总是喜欢吹这首曲子的。”他忽然绽开一个最恬淡的笑容,风轻云淡的恍若将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眼中。
“往昔?”未央也一笑,可那笑容之中全然是讥讽,她扬起头来,媚眼如丝,未施粉黛的模样也绝美异常,恍若一朵开在田野之中的罂粟花,艳丽却带刺。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陈子恪瞧着她,眼底划过失落,未央越发的笑着,似乎是想到这世间最可笑的话语。
“你们都下去。”陈子恪忽然开口道,整个院中便只剩下她与未央,树上的蝉鸣让人烦躁,午后闷热感觉越盛,陈子恪拉着未央往里头走去,静谧之后,未央有些不舍得那指尖的冰凉。
房内的檀香还好闻得很,前头的陈子恪忽然顿下脚步,在护画着山水的屏风之前,缓缓回头,“是谁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未央不语,陈子恪又道,“你我乃至亲夫妻,你如何会听旁人言语来胡乱怀疑我?”言语伤感,万般无奈,轻咳着恍若是生气模样。
“你不是说等到了建城就告诉我一切吗?”未央心中有些刺痛,却不想问他那满园百合花的来由,只是觉得陈子恪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那她也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后日启程去建城,她还是能够等的。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陈子恪将手中竹笛放在桌上,“我终究是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对未央万般体贴,唯恐未央有什么地方不如意,任谁看了都知道陈子恪对未央的一片情深,但却没有这样直白的开过口。
未央却一直都没有开口,眼光却放在梳妆台上头,正是一株百合花的发簪,她想着,她的以前全都是静全皇后的往昔吧,她大概,一点都不喜欢百合花的。
后日前往建城,万事都需要打点好,陈子恪再也没有来见未央,未央知道陈子恪对她隐瞒了一个秘密,那秘密大的很,是不会轻易告诉她的,隔着珠帘,未央眼光放在竹笛上头,上头残留着的温度,是未央熟悉的,可回过头,看着铜镜里边的脸庞,与那仕女图上头的女子面容合在一处。
卫国长公主,入陈国为质,却不失皇族风姿,与淮文王相恋,却因国之缘故,嫁与太子陈慎,后为陈国卫贵妃,陈与齐合谋,灭卫国,国破身死,谥号静全皇后。
这一段话不断的在未央的耳边回响,她不明白,为何她会成为别人的影子……
后日启程的时候,王九郎并没有来,只说是前走一步,建城再见,陈子恪的身子还没有好,服下药丸却还是不住的咳嗽着,王慧有自己的马车,加之还没有嫁入王府,不好与陈子恪同车而行,最后也就陈子恪与未央一同上车,却只是相对无语。
陈子恪今日穿了一件银白色的衣衫,上头还用金丝绣着蟒,祥云盘旋,更添其皇族气质,陈子恪不管穿什么,都是这般的风韵,却让人不知道他陈国开国先祖,只是目不识丁的武将。
“殿下,可以走了吗?”陈子恪本是应该骑马的,但身子不便,便让文墨在外头。
陈子恪撩开车帘,点点头,本应该早些启程的,只是因为陈子恪发病,耽搁了几日,于是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