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只觉得这人很熟悉,恍若故人,脑海之中浮现却是在那玉栏湖畔,他万分惆怅,却还是笑着看着月色,恍然一句,“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我想着,我还是最后一个吧。”
王家九郎王修!
那个心中一直在记挂着长乐,甚至不惜赌上全家性命才为长乐报仇的男子。
未央猛然记起了这个名讳,那些过往的一切都不断让她喘息艰难,手中紧握着的是陈子恪的臂腕,泪水却不知什么时候滑落。
秋千架上,未央与陈子恪倚在一处,未央才有些失神的开口,“我好像……忘了,很多的东西。”不是忘了,而是记不得心中到底该是怎样的思绪。
白雪皑皑,梅花开的正淡雅,陈子恪却只是笑而不语,轻拥着未央,给她带来一丝仅存的温暖,眼神却渐渐变的深邃,良久之后,才随着那风声传入未央耳中,“记不起来,就算了吧。”
未央脑子一团混乱,过去的一切明明历历在目,可所能够记得清楚的,只有卫国灭亡的那一场大火,还有耳边响起的那些话,是珏主说的。
毁掉陈子恪,才算是报仇?
昭阳殿内总是燃着龙涎香,掩盖了殿中的药味,陈子恪轻咳,才接过文墨递来的药盏,一口饮下,眉头紧蹙,却转而恢复原样,“启禀陛下,太师大人求见。”
陈子恪微仰头,倒是有些奇怪,王九郎做太师这么久,都是避世之状,鲜少来独自见他,“宣。”王九郎的性子,陈子恪也是知道一些的,若不是有别的原由,是不会这样不加避讳的来昭阳殿的。
陈子恪甚至有一刻的以为,王九郎或许是为了王慧的事情,但瞧着王九郎一身荼白衣衫,神情略有些不安,才觉出有大事发生,王九郎第一句话就是,“未央可是未央?”
屏退众人,陈子恪才略有些迟疑的问道,“九郎是什么意思?”
王九郎眉头紧蹙,轻叹一声,“臣今日见到她了,只是,她似乎并不是未央了。”
“她不是未央,谁是未央呢?”陈子恪只是装作无事的将桌上的蜜饯送入口中,压制出那汤药的苦涩,但身子却有些颤抖着。
“陛下不是应该比臣更清楚吗,未央回来这数月,发生了多少事情,臣本来并没有怀疑,但今天见到未央,就知道一切猜想都对上了。”
陈子恪在为未央遮掩,王九郎如何不知,只是王九郎一针见血的随即开口,“难道陛下就宁愿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陈国毁之一旦吗?”
陈子恪一直在后悔,在未央离开陈国宫闱的那一天就开始后悔,他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对未央不够好,于是他想着,等未央回来支护,要对她好些,好些,再好些,无论未央做些什么,他都不会追究。
但今日王九郎一言中的,显然已经告诉了陈子恪这事情不寻常,“臣昔日曾经周游四海,也算得上是知晓一些民间之事,今日见未央,却发觉她看似平常,但那眼眸之中却是失神模样,臣昔日去过蜀国,知晓上古时期的一种南诏秘术。”
“南诏秘术?”陈子恪微愣,却显然并不知晓。
“蜀国有一种族,擅长惑人心术,用蛊虫入人的心脉,便能够操控她的思绪,陛下难道就一点都不奇怪,未央如何会变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吗?”只在言语之中就能够要了别人的性命,自回到陈国的第一日开始,就不同寻常。
此刻陈国上下,已经将这位昭仪娘娘做了乱世妖妃,比之那妲己褒姒,而陈子恪却浑然不知,还纵容包庇,本想着未央不过只是一时糊涂,但此刻听王九郎细说,却发觉得未央的确有些奇怪。
“惑人心术?”陈子恪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四个字,只觉得不寒而栗,有一种寒冷自脚底而生,直通人心脉之处。
冬至时日,正是停朝三天,陈国上下都在忙碌着祭天仪式,皇城之中更是如此,筹备着冬至宴请百官的晚席,未央却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赏花听曲,逗鸟喂鱼。
可今日,鸾凤殿之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鹅黄色衣衫越发映衬出她的白皙肌肤,柳无瑕再次站在未央眼前的时候,未央却连正眼都没有给她,所记起来的只是珏主给她的信。
她的孩子莫名的没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前往齐国舟车劳顿,而是因为那避暑山庄之内燃着麝香,在她劳累过度之后入得殿内,闻到那香气,自然就会滑胎。
可未央每每想到如此,却总是会忆起陈子恪质疑她的神色,就算是陈子恪如今对她千依百顺,她依旧觉得再不会相信陈子恪那一副嘴脸。
“柳妃娘娘可是稀客呢。”斟满茶盏,屋内的暖炉给柳无瑕带来一丝暖意。
未央此刻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神色,总是会让她想起昔日卫国皇室之人看着她的样子,“未央。”她喊出声来,苦笑一声,“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更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无瑕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姜垣,可姜垣已经死了,她便只能为自己打算,她逼走未央,是因为知道未央的性情,知道未央在陈子恪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