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从天际而下,
将整个建城洗尽,冬日寒雨打湿大街之上的青色石板,一人仓皇奔跑在大街之上,正是解无玠,身上本穿着一身墨色衣衫,此刻也全数被打湿,好不容易在跑到那屋檐之下。
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冬日雨滴冰冷,随即打了个喷嚏,忽然身侧之人递过手帕,解无玠一阵疑惑,抬起头来,正好瞧见身侧之人玄铁面具覆盖其上。
“兄台是?”解无玠倒是从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外头的雨下的极大,顺着屋檐而下,落在地上,卷起不少尘土,这人便是珏主,在这里已经等候解无玠许久,听到解无玠这么说,便一笑道,“本是故人,你怎么就忘了呢?”
解无玠越发疑惑,见身侧之人将腰间一块玉佩取出,那上头却绘着被人瞧着就会诛九族的龙纹,解无玠心中一怔,但随即脑子转动的飞快。
“你是!”
现如今,三分天下,皇室中人虽然自诩乃是真龙后裔,但却无人敢用这等龙佩,除了周氏!
解无玠步子也踉跄了一步,目光猛然之间划过光芒,“你是!”这两个字重复了两边,也难以掩盖解无玠的震惊。
只因世人都知晓,周国后裔的确还有幸存者,便是那嫡传皇子,相传那皇子被藏匿在卫国,跟着解江,而后卫国灭亡,齐国在卫国国境之内大肆搜捕,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周国皇子,自此,便无人再说还有周国皇子存活于世。
解无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陈国的都城见到周国的皇子,他母亲乃是周国公主,与面前之人,也算得上是表兄弟,珏主看到解无玠这神色,随即眼光一转,“跟我来。”
解无玠下意识的跟上了珏主的脚步,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觉得看着珏主那目光,有着一种让人难以自控的领导意味,仿佛这天下之人,都要跟随在珏主的身后。
珏主只是带着解无玠来到那偏僻之处,入目之处乃是阁楼飞檐而立,撑着一把油纸伞,带着解无玠往阁楼之上而去,楼中燃着熏香,让人嗅来也是心旷神怡之感。
“尺素,为殿下更衣吧。”木阶之上,珏主缓缓开口。
从内室之内,走出一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容颜娇好,是素来跟在珏主身边的女子,珏主这一声“殿下”让解无玠感慨万千,自卫国灭亡之后,他辗转各国,而今靠着未央才在陈国安顿下来,可陈国朝臣莫不说他是以裙带关系屹立在建城之中。
而今珏主这么喊他,解无玠居然颇有几分感动。
珏主坐在阁楼木栏之侧,看着外头的雨势渐小,石板之上满是青苔,一阵惆怅,解无玠却已经更衣出来。
换上了身蔚蓝长袍,墨发披肩,容貌与未央居然有些相似,珏主看着倒有一时的迷茫,随即燃起火炉之中的微火,才开口道,“殿下想不想再图复国呢?”
解无玠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了,当初未央也这样说过,那份不甘心的模样一直让解无玠无法忘却,听到珏主这样的话,忽然之间,居然有些迷茫。
“殿下, 你本该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今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人压在脚下吗?”珏主挑眉,却捧着手上的茶盏轻啜一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恍若将天下都已经操控在手中。
“可我现在沦落至此,又能做什么呢。”解无玠一声叹息,满是无奈。
“卫国还有旧部,只等着殿下你登高一呼,便可聚成一股力量,加之,我麒麟阁在江湖之上还有一些力量。”珏主这样说着,顿了顿,又开口道,“而今齐国已成败国之像,陈国因你姐姐未央的一阵折腾也已经大不如前,你还担心什么。”
“可你,为何要帮我呢?”解无玠忽然警惕了起来,只因他虽然想恢复卫国昔日模样,可却还是有几分踌躇。
面前之人乃是周国的皇子,比他的身份还要尊贵几分,麒麟阁在他的手中,若是他想要复国,周国昔日恩德能够让他一呼百应,珏主又何必非要帮助他这么一个其实只是贪生怕死之辈。
珏主良久不语,阁楼之中似乎只能听见那雨滴声音,一点一点的落在这地面之上,“殿下。”他只喊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对着解无玠缓缓一拜,“只因你卫国曾经助我周国,在我周国灭亡之后依旧想着恢复正朔,我非忘恩负义之徒,加之我夜观星象,殿下才是真龙之君!我又怎能错过这等建功立业的时机呢!”
解无玠听此,只一言不发,并未曾直接答应。
解无玠离开阁楼之后,失魂落魄,珏主站在阁楼上头,瞧着解无玠离开,嘴角不由勾起,将那玄铁面具缓缓褪下,露出那棱角分明的面容,让破开乌云重见天日的阳光都逊色几分。
“这解无玠当真未得长乐公主谋略半分。”身后,传来尺素的讥讽声音。“殿下不过奉承他几句,他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天下霸主,未免可笑。”
珏主却只是微扬起头来,一语不发。
尺素奉茶在后,绽出笑容,珏主背手而立,未曾接过,却只一笑道,“陈子恪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