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会话,就见到那两个被派来伺候仪宣的宫女和宦官进来了,女的星儿,男的叫康会。王娡见到那两个比想象中还要小的奴仆,登时就要留下几个人来照顾仪宣:“这明明就还是孩子,明摆着欺负你啊,我刚进来也不好动什么干戈,就留下两个人照顾姐姐吧。”
“不用,你那里人用得到人的地方一定更多,再说了我这里也没事的。”
“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王娡还想说什么,外头响起了采蕨的声音,仪宣一听,正好顺势赶人:“快走吧啊,宫里头规矩大,入夜了就不能再出去的。”
“好吧,那我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不急,你先安顿下来,迟几天也不碍事的。”
采蕨又在外头催促了一次,王娡这才不舍地跟仪宣道别,步出房门。一路上看似心情沉重的样子,采蕨不敢多说话,只让人跟紧了。
“采蕨,天色也才刚刚黑尽的样子,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主子不知道,这几日因着皇上身子不爽快歇得早,哪里还有人敢不长眼地吵着,故而都早些休息了。有那些睡不着的,也都待在屋子里头。”
王娡这才点了点头:“这样啊,不过这时间也忒早了些。”
“也不光是为着这个,今日是新的秀女第一天进宫,太子必定是要到其中一位那里去歇着的。这是张公公一早吩咐下来的,大家都得提早准备,想来仪宣主子那里也是一样的。”
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有些僵硬地扭头问道:“你说什么?今天晚上?”
“是啊,这不是常理嘛,”方才想起面前的主子才进宫,又怕在路上耽误了,忙示意道:“主子先走着,奴婢边走边说。”
“。。好吧,”迈开僵硬的步子继续前进。
“太子后宫的规矩跟皇上后宫的规矩差不多,进新人的时候,都会先去新人的地方歇着,这点是太子妃也不能拦着的,何况太子妃性子也温和,从不过问这些。新人中间谁能先侍寝,也是极大的脸面,以后在宫里头才不至于被人小瞧了去。不过主子也不用担心,今日殿中一事,大家都知道定是您第一个了,东西都在屋子里头备好了呢。”
不想回去了。
“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今天不来的?”王娡小声问道。能推一天是一天啊,而且说不定等这两天过了,他就又想起后院那个姓沈的,嘿咻嘿咻一个孩子出来再也顾不上自己就最好。
“主子说什么呢,再不计较也不能把恩宠往外推啊。”
跟她说不通,王娡鼓着脸闷头走。
采蕨连忙小跑跟上:“其实像您这样第一次会害羞是很正常的,太子能理解。而且像太子不来这种话一定不能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就麻烦了。皇上的刘八子,就是这么嘀咕了一句,被人捅到上面,就被逐到德信殿去了。”
德信殿?大约是冷宫之类的吧。这恩宠虽然不想要,但是跟冷宫比。打了个寒颤,传说中能把人逼疯的地方,还是悠着点吧。
回到屋子里头,六子已经等上了,太子今天来秦孺人这里,他先来知会一声。别人猜的和亲耳听到是两个概念,王娡当即就无语了。亏得采蕨机灵,以秦孺人太紧张搪塞了过去,又找了个金丸子孝敬,这才让六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孺人,快点准备啦。”六子一走,采蕨开始着急地催促,“还半个时辰人就要来了呢。”
“啊?哦。”
沐浴,润发,熏香,匀面,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润肤之术轮番上来,王娡开始还反抗一下,到后来就坐在那里任他们摆弄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伺候的都是宫女,再有就是也不需要浑身光溜溜地被一块红布包成腊肠。
一切就绪,王娡穿上六子送来的杏红色纱裙坐在妆台前头,头发以一根钗子松松挽在脑后,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仿佛一夜间就回到7岁那年。父亲尚未去世,一家人和和美美地住在槐里。暗叹了口气,田培境对他们几个孩子虽好,到底不是父亲啊。
“孺人叹什么气呢,多好看啊,”采蕨捧着镜子,笑得跟镜子里头照着的那个是自己一般:“这身衣裳是太子特地嘱咐一定要穿的,先还纳闷呢,没想到这么好看。”
“是嘛,”苦笑一下,保不齐还都是这衣服惹的祸呢。
未央宫椒房殿:
“你说太子把那件衣裳给了秦氏?”
皇后此时也只着睡袍,斜斜靠在榻上。她近些年眼睛越发不好了,无法伴驾,且不说皇帝病了,就是没病也不会再到她这里来,故而能大晚上的在宫里头找奴才问话。
地下趴着的是六子的徒弟,顺子,平日里六子不方便过来的时候,就交代他来椒房殿回消息。
“可不是,东西还是让六公公亲送过去的,加上一支木钗,嘱咐那新来的秦孺人一定要换上才行。”
“有这等事?难道是本宫之前想错了?可这秦氏并非长安人家之女,也非代地而来,启儿何时见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