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地闷在屋里不出门,没病的人都要染上三分病气,王娡也是如此。尽管在太子的吩咐下给她在厨房里头单开了灶台,日日的补品流水样送上,小脸还是越发苍白消瘦下去。
“都是被这些甜东西给腻的,一闻到这味儿就没胃口。”
将一碗新呈上来的羹汤放在茶几上,提了提盖在腿上的薄毯,又回到半躺着的状态。
“真不喝啦?”
撅着嘴巴一脸嫌弃:“不喝不喝,端走吧,今天这里头放了肉,腥气重得很,好难吃。”
“孤就说这人怎么还能往瘦的补,原来是有人偷偷摸摸不喝。”房帘掀开,一个晴朗的男声传了进来,伴着门口侍女宦官请安的声音,给这因着养病须得保持安静的屋子添了几分热闹。
王娡听到刘启进来,忙使眼色让采蕨先把那碗肉羹放到一边儿去,免得待会迫于某人的淫威捏着鼻子也要喝。
谁知这丫头大约是看自家主子这几日装病装得不像话,每日就吃一小把米熬的稀粥,心下早就担忧的不行,生怕假病给饿成了真病,巴不得有人能劝劝。可惜贾主子又不能过来,现下来了个说话更有分量的,自然是把王娡的求救抛在脑后,只作看不到一般躬身向门口的方向行礼。
“太子万安。”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身边又没趁手的东西能把这碗东西遮住,只得将香炉盖子取下来放在那晚粥上头,这下子就算被发现也成了不能吃的东西。安心了,便慢悠悠地掀开被子要下榻行礼。
谁让自己是病人呢。
脚才刚踩上地,那人就站眼前了。大红的衣袖里头伸出一双略带薄茧的手,扶住她半倾的身子,半拉半抱地将她移回榻上:“屋里头没外人,你又病着,别行礼了,小心着凉。”
进到宫来,请安要跪,正式的场合坐着要跪,谢恩要跪,总之就是各种跪,搞得王娡早想学小燕子做一个跪的容易。反正汉代衣服的宽大,包再大一团棉花都不会让人瞧出来。现在听到不用行礼,自然是一万个情愿,连推辞都欠奉,顺着刘启的力道就坐了回去。
“今日陛下放得早吗?怎么这个点就来了?”边说边绕过那香炉顶,拿了把小刀给刘启削梨子。
刘启让人给他脱了靴子,自己也爬到另一边坐好:“下月就是皇祖母的寿辰,父皇的意思是要大办,叫了人商量事情,我便提早回来了。”
王娡削着梨,只挑起右边眼睛去看他:“只提早回来就行?太子殿下不用帮忙预备着什么吗?”
刘启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脑袋,引得王娡脖子一缩:“嗤,还病着就别这么看人,孤晚上又不能歇在这儿。”
缩着脑袋的女人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本来就该少来,没得过了病气,到时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身子不爽快,孤来看看你,谁也不能说什么,也没人能怪你。”说到后半截,刘启的语气有些冷然,大约是忆起了张德给他报来的后宫消息。
刘家在女人身上栽过大跟头,对后宫的情况就尤其重视一些。首重孝道的情况下,对那些已经做了太后的那位没辙,只能让他们通过观察那些还住在未央宫里头的女人,看看谁是一定当不得那位置的。
“给,削好了。”这些事情刘启自己打听到就行,她不必多说什么。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这样表现得对中伤淡漠,处事大度的样子,是否跟历史上的那个女人越发靠近了些。
只要顾好眼前的男人,让他一直喜欢自己,愿意替自己遮风挡雨就足够了。既能勉强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又能平安地在后宫里头得以生存,也就不需要再求其他。
怀孩子是个危险的活儿,整整十个月还要时时担心是否会失宠,太累又容易扎眼,特别是在她已经扎眼的当口。所以只求顺其自然,对御医开来的那些坐胎药,从来都是转头就喂了窗前摆的那盆兰花。
啃了一口鲜嫩的梨肉,只觉得汁水顺着牙齿的缝隙满溢唇齿之间,余香久久不散,好吃得紧:“正入秋了,这梨也甜了些,你若喜欢这味道,我着人再给你送两篮来。”
“还行,好歹还有些果酸味,比那些甜的腻人的汤羹好吃。不过也别再送了,再好吃的东西多了也就那样。若果真还有多的,便送与栗姐姐一些吧,她那日来吃了一个,可喜欢了,还说自生了皇长孙便再没吃过。”
刘启又啃了一口梨子,过了一阵才问道:“她来过?前几日不都是贺孺人的嘛,栗氏在你这儿倒成了姐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快。
“前日来的,还要不要再吃?”见刘启点头,就又拿了一只削皮,也不急着争辩,只淡淡道:“我成日里闷着,栗姐姐听说我是身子虚,就拿了些补药来。好几大盘子呢,”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眼看着手上的梨汁就要溅到地上,刘启忙拿了个帕子来擦了。
“说话就说话,比划什么,当心割到指头。”
“这不是怕你不明白嘛,”假意娇嗔了一声,看着那人眼神不对了,忙提醒道:“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