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迁徙时,或三五成群,掠过长空,或集团出动,遮天蔽日。在德拉韦尔湾海岸方圆数百平方米的暂栖地内,聚集在一起的鸟儿,一个种类就有10万只之多。
春天,当它们来到筑巢地,大群的鸟儿分散,每对配偶选择一个筑巢点。凭窗远眺,望见筑在苹果树上的鸟巢,人们不由得会想:“去年在那棵树上筑巢的,也是同一群鸟儿吗?”思索着它们飞了多么远的距离,又多么轻而易举地越过陆地与海洋,找到自己的路,岂能不惊叹有加。它们是怎样迁徙的呢?在公元前2000年镌刻的埃及浮雕上,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对鸟类迁徙的惊叹。纵然不提绵延几千年的观察,人们设法理解鸟类为何、又如何迁徙,也是由来已久的事了。第一个论述鸟类迁徙问题的是公元前4世纪的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可惜他的观点不对头。
他指出某几种鸟是迁徙性的,这没有错;但他断言那几种鸟在迁徙的路上变成了别种鸟儿,这就把事情给完全搞混了。变形的概念,比如知更鸟变成红尾鸲再变回来,在16世纪以前曾广为流传。
那不过证明了,只要你的名气足够响,连你最糟糕的错误也能赖在书本上享受虚名。我们可以揣测亚里士多德怎么会搞错的。知更鸟夏天在北欧,冬天在希腊;红尾鸲夏天在希腊,冬天在下撒哈拉非洲。
在亚里士多德眼里,两者的大小和颜色十分相近,所以就猜想知更鸟和红尾鸲是一种鸟两种打扮,是毛虫变蝴蝶在鸟类中的翻版。到16世纪,欧洲探险家进行环球航行,欧洲人在美洲定居下来。在人们拓宽了的眼界下,亚里士多德观点的错误就暴露了。可是又发生了新的争论,博物学家相信,类似于上述的鸟可往返于很长的距离之间,有些甚至从一个洲到另一个洲,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博物学家无法解释,轻盈如鸣禽,才百把克重,怎能飞越即便人类也才刚开始征服的距离。于是另一些理论家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见解:鸟儿根本没有迁徙,它们在原地销声匿迹,是因为冬眠了。既然像熊这么大的动物都能冬眠,小小的鸟儿当然更容易冬眠。
这一理论的支持者也难找到证据:鸟儿如果冬眠的话,是在哪儿冬眠?为什么没人看见它们在冬天的藏身之处?
人们后来发现,鸟儿冬眠的事确实有,但十分罕见。加利福尼亚沙漠地区纳托尔的蚊母鸟就是其中一例。还有其他一些鸟,尤其是猫头鹰科的,既不冬眠也不迁徙。
例如,条纹猫头鹰和大角猫头鹰一年四季生活在同一地区。最小的猫头鹰是美国西部的精灵猫头鹰,身长仅152厘米,会迁徙到墨西哥,因为它们的食物是昆虫,不是小型哺乳动物,而在冬天的几个月里没法找到昆虫。
造成鸟类迁徙的是食物匮乏,而不是季节寒冷本身。我们人类当中的“雪鸟”在温暖的佛罗里达过冬,又回北方歇夏。
真正的鸟儿可不是这么回事,它们无暇找寻宜人的气候,却要觅求果腹之地。觅食的冲动能把它们赶上迢迢旅程,那是连生活在如今大型喷气客机时代的人类也难免望而生畏的。北极燕鸥每年迁徙时从位于北极圈的筑巢地经欧洲和非洲的海岸南下至南极地区。
食米鸟由加拿大到巴西南部、阿根廷和乌拉圭的草原,行程8045千米。有些鸟在迁徙中飞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纹头雁以89916米的高度飞越喜马拉雅山。还有些鸟作长距离不着陆飞行,那当中的时差适应,人类得花上一个月才能恢复。
黑顶白颊林莺在秋天从马萨诸塞海岸起飞,36小时后到达大西洋上某处,赶着西印度群岛的季风,飞抵南美洲海岸。这是一次为期四天的不着陆飞行。
19世纪中叶,搜集珍禽在富裕的欧洲和美洲趋于流行,鸟类迁徙的全部惊人内幕亦随之被揭晓。猎鸟者被派遣去深山密林,射杀珍稀鸟类,就地剥制成标本。
珍稀鸟类的羽毛成了夫人小姐帽子上时髦的装饰,弄得许多大型鸟类差不多要绝种。这反过来又激发了最早的爱鸟护鸟活动。成立于1905年的奥杜邦协会率先倡导护鸟,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于1907年在鹈鹕岛创建了第一个国家鸟类自然保护区。
在19世纪,对鸟类的了解太抵出于兴趣,但相关的科学探讨也有一定发展,其中主要的是1827~1838年约翰·詹姆士·奥杜邦精美的出版物《美洲鸟类》。
奥杜邦先生对自然生活环境中的各种鸟类进行观察,把它们绘成图画。
这些画具有极高的艺术与科学价值。《物种起源》出版于1858年,其作者查尔斯·达尔文随“贝格尔”号进行为期5年的环球考察时,深受奥杜邦鸟类研究的影响。
从许多方面看,达尔文的进化论反而使鸟类迁徙现象更加神秘难解。如果鸟类在分隔开的各地区进化成新种,为什么还有些鸟飞这么远,去寻找冬天的觅食之地呢?
看来事情往往是,博物学家对鸟类了解得越多,有关鸟类的知识就越令人困惑。使科学家怔住的不仅仅是鸟类那令人难以置信的飞行距离,更让他们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