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实践表明,正确地辨认是查明案件事实真相的客观根据之一,它对侦查工作具有重要的作用。然而,由于辨认中存在着大量的影响证人正确辨认的因素,影响着证人辨认的准确性。正如加里·韦尔斯(G.L—Wells.1993)等人指出的那样:“目击证人的错误辨认是造成错判有罪的最常见的原因。”(韦尔斯等人(1998)研究了在美国发生的40个案件,这些案件的被告人最初被认定有罪,而后根据DNA检验消除了犯罪嫌疑,结果发现,其中有36例(90%)是属于一个或更多的目击证人错误地辨认了无辜者。——引者注)“尽管目击证人的记忆对重构过去发生的事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目击证人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同上)在对205起被告人被错判有罪的案件进行分析后,拉特纳(A.Rattner,1998)发现,其中的52%是因为目击证人的错误辨认造成的。
下面是一起发生在英国并由此引起英国司法改革的案件,以此作为本节的引言。
阿道夫·贝克案
(1896—1904年)
1896年12月16日下午4时左右伦敦维多利亚街139号楼的大门。
阿道夫·贝克是一个小胡子长得又密又长、一头白发、约50岁的男人。他从里面走到门口时,站了几秒钟,似乎正在不知所往时,一位素不相识的女人迎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我认识你!”她大叫道。
“请原谅.您要干吗?”他问道。
“我要你还给我两只手表和一只戒指……”
阿道夫·贝克摆脱了这个女人的纠缠,横过马路向街的对面走去。女人尾随而上。他走到一个警察面前对他说,有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缠着他。紧接着那女人也赶到了,非常愤怒地向警察投诉,说和警察说话的这个男人骗了她,还偷了她的东西。她要求立即把此人抓起来。警察把他俩带到了派出所。
这个名叫奥吉莉娅·麦松尼叶的女人是一位英语教师,她指控了这样的情况:
三个星期前,这位小胡子在维多利亚街上和她说过话。那天她去看花展,贝克叫了她一声,并问她是否就是艾维顿夫人。听对方回答说不是之后,他连声道歉,又说这花展算不得什么,他本人就对花有所了解,因为他的在林肯郡的庄园里,做工的花匠就不止6名。奥吉莉娅·麦松尼叶自称是个花迷,家里养有不少菊花。贝克听了当即要求她,能否让他看看她养的花。当下两人说好了次日到奥吉莉娅在福尔汉姆街的家见面。第二日贝克准时来到她家,自我介绍是索尔兹伯里勋爵,他巧妙地“顺便提到”自己有180,000英镑的收入。并邀请她和他一起乘他的快艇到里韦拉去逛一趟。与此同时他提出一个要求:她得置办一些比较优雅的服装。
接下来就是奥吉莉娅听他摆布了:勋爵扳着指头说了一串她必须置办的服饰,亲笔写了一份必备服装的清单,还以麦松尼叶的名义开出一张40英镑的支票,给她用以购买这些服装。奥吉莉娅把她的一只手表和一只戒指也交给勋爵,因为他说要拿去照原物大小购置更贵重一些的手表和戒指。勋爵走后过了一个半小时,这位女教师发现自己的另一块表也不见了,顿起疑心,她想到银行兑现支票上的钱,可是银行里没有什么“索尔兹伯里勋爵”开的户头。情知上当的奥吉莉娅·麦松尼叶竭力想找到索尔兹伯里勋爵。巧在刚才他们不期而遇了。奥吉莉娅·麦松尼叶可以发誓,阿道夫·贝克就是索尔兹伯里勋爵。
当天晚上苏格兰梦勺巡官瓦尔多克接受了侦办此案的任务,他熟悉当地情况,他查明,自1894年12月以来有许多单身妇女报案,都说受到一个叫威尔顿勋爵或者叫威洛比勋爵的白发男人的诈骗,其手法与“索尔兹伯里勋爵”一样。报案者共22名妇女,典型的情况例如:
1894年12月初该“勋爵”在芳妮·努特家骗走了两只戒指和一枚胸饰;
1895年1月初在埃维林·缪勒那里骗走了一只戒指;
1895年2月8日骗走了阿莉莎·辛克莱的两只戒指;
1895年3月7日骗走了安娜·汤森的一只戒指和两个镯子;
1895年7月6日骗取了戴斯·格兰特的两只戒指和其他一些饰物;
1895年7月23日骗去了凯特·布莱克菲尔德的两只戒指。
“勋爵”的心眼很小,有时,在告辞时还向对方“借”坐马车的钱,说是仆人忘了给他口袋里装点零钱。
警方组织了若干次辨认,让这些妇女当面辨认贝克是不是那个勋爵,每次的惯例都是,临时从街上请来10个至15个男人,不管这些人长相是否与贝克稍有相象之处,听任随机的选择。但是这些辨认中,普遍的情况都是,唯一的一个长着白发、留着小胡子的人是贝克,当他和其他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女人们的眼光全都立即盯在了他的身上了。然后“鉴别检阅”的结果是,她们都异口同声地说,贝克就是那个骗了她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