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心中都不禁颤动。
秦燕归闻言给面子地停了下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何?”
秦沧一下有些脸红了,刚才吵着要走的是他,现在被震撼得舍不得走的也是他,但饶是如此,秦沧还是悻悻笑道:“三哥,反正咱们都来了,不如再待一会吧?”
难道三哥不想看一看,那琴瑟的主人是谁吗?
方才连他都出了神,可唯有他三哥,听到这样的琴声,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秦沧心中不禁嘀咕,若论雅,自是无人能敌得过三哥的,可三哥早已不碰那音律好些年,如今听闻那琴音与女子悦耳沁人的歌声,他心中欣喜,竟有一瞬觉得,唯有这女子的琴音可与三哥一较高下,可那瑟音相和,二人又如此默契,不知是怎的,秦沧竟有些失望起来,好似该与那琴音相和的瑟音,须得出自三哥之手才说得过去一般全文阅读。
秦燕归似笑非笑地抬起了唇,好似对周遭发生了何事丝毫不上心。
那曲音于此时罢休了,那瑟音也适时淡去,莫说这满堂失神不可言语的人了,就连那弹琴之人,自己都有些失神。
无邪站在至高无上的楼阁之上,放眼望去,是辽阔的江面,她高高矗立在楼阁顶端,足下仅有方寸之地,她立在上面,却犹如履于平地,裙裾纷纷,坠下的青丝因迎面而来的风而飘起飞舞,又轻轻垂落,迎风而立,似出水芙蓉,面带了薄纱,同是薄纱,却惟独衬上那样一双星眉朗目,更显得耀眼夺目。
那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啊?一头秀发胜过墨玉,眉目间,仿佛藏了千言万语,有惊讶,有片刻的怔神,然后是爽利豁然的一笑……
只因那江面上已经遥遥而去的小舟之上,那满头的白发衬上那不羁的红袍,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小,那舟上的人,正抱着一方刚弹奏过的古瑟,他好像看到了立于楼阁之端的女子,又好像没有看到,就只如来时一般,晃晃悠悠地乘舟而去了,遥遥可见,他将古瑟放了下来,洒脱一笑,举着身侧的酒坛子,冲着那女子的方向敬了一敬,然后倒头便睡,就仿佛无拘无束,来去自如的闲云野鹤一般,自在悠闲。
那一曲《凤求凰》,即兴所奏,却与别人的《凤求凰》有所不同,那曲中旷远的意境,大气又潇洒,早已不再留恋于俗世情爱的纷纷扰扰,这痴心追逐的佳人,反倒像是那瑰丽辽阔的青山绿水,那无边无际的湛蓝天空,那白鹿青崖间的无拘无束,那沁人心脾的风月,那让人神往的潇洒。
待那小舟走远了,无邪方才豁然一笑,不曾想临渊兄倒是才华横溢,琴瑟相合,天衣无缝,高山流水,如子期种欲知音,这一份礼,比之那两坛酒还要金贵一些。
小舟已经晃得远了,看不见踪影,无邪方才抱着她的秦,向下掠进了花满楼,旁若无人,悠然而过。
这一曲《凤求凰》早已罢休许久了,可这整个花满楼内,却依然寂静无身,无邪自那长廊走过,本欲就此离去,不知是哪好事者忽然惊呼出声:“是她!”
无邪脚下一顿,侧过身来,霎时间,这花满楼又是一派寂静,那一袭梨白衣裙映入眼中,在那红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微芒,无端端教人想起江南初融的春雪。那一瞬间,人们只觉得眼前一亮,犹如惊鸿一瞥,那女子的面上覆着纱,让人看不到她的模样,人们惊叹,绝非因为她的美貌,只因那孑然一身,仿若与月齐辉的风华,令人感到稀奇,这女子,看似清瘦娇柔,却气度从容,不显羸弱。与她那出尘又漫不经心的歌声琴音一样,她淡淡扫视众人的目光,和时刻流露出来的自信,让人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冷艳高贵。
这样的冷艳高贵,和她的模样似乎不符,但就是无法让人忽视,怪哉,怪哉。
远在楼阁东面的秦沧看得亦是一怔,只觉得发了梦一般,那女子,似曾相识,可他敢发誓,又绝对不识,这世间的美好怎及得上她万一!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如同有一层薄雾笼罩在眼底的最深处,使得她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令人神往的神秘感。
无邪不知众人心思百转,老实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且又着了十几年的男装,这一身衣裙,实在让她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便不再想再做停留。
无邪欲走,目光却不经意间撞入那双正静静落在她身上的深邃黑眸,眸光温润寂静,一如他的性子,淡漠从容,波澜不惊,无邪心中一跳,更觉浑身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女子的衣裙,反而什么都没穿一般。
秦燕归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并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可别人看不出,他自己却是知道的,那一瞬,他的确有些失神。那孩子身上穿的,自然是他令人送去的那身九重流仙裙,此刻她还是她,甚至于她的身形与薄纱下的面容都并没有多少变化,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慢慢舒展开来的花蕾,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生动鲜亮起来。
也许是他真的太久没有关心过她了,这孩子,惊艳了世人。
孩子吗?
秦燕归抬唇嗤笑,他倒是小看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