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空,星子寥落,又蒙着一层惨惨淡淡的浓雾,使月华的光晕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灰蒙蒙地,显得这夜色冷得有些萧索起来,可这夜色再冷,也冷不过秦容的那张阴沉沉的脸全文阅读。
这本是一张连女人都要羡艳的脸,美艳不可方物,阴柔姿容,雌雄莫辨,惟有那面颊双侧早已经淡下的伤疤使他难得地祛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气,但那厚厚的胭脂,却又妄想试图将那微微凸起的旧疤掩盖过去,使得秦容此刻的面向好不精彩,像一出戏一般。
但这位五皇子秦容可是以狠辣乖张出名的,蛇蝎美人也不及他阴戾毒辣的脾性,此刻秦容的脸色这么难看,令他的几名心腹都不禁揣揣不安起来,可秦容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更是无人敢去招惹他,更何况今日容五爷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碰了那么大一个钉子,威风扫地,面子难堪,心情自然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恶劣了,这种情况下,谁若不要命撞到了枪口上,那只能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相比秦容阴戾黑沉的面色,分明是被他挟持着带走的秦无邪则显得从容悠然了许多,任左右有人为了随时提防她发难而无礼地铐住了双手,被押住了双肩,像犯人一般带着她走在秦容身后,但无邪的神情却仿佛丝毫不曾在意一般,懒懒地且顺从地任人折腾着,饶是如此,却也惟有她一人仍能在这时候面上含了懒洋洋的笑意,仿佛散步一般,走得不急不缓,她黑亮如星辰的眸子斜睨了秦容一眼,嘴角终于挂上了若有似无的揶揄笑容,“秦容,怎的我被你的人押着走,你的脸色却比我还难堪?不知道的人,还道是你才是被挟持的那个呢。莫怕,我既说了会跟你走,就不会出尔反尔。”
莫怕……
无邪这话响起,原本压在她肩上的两只手,皆同时抖了抖,正是那两个押着无邪跟在秦容身后的侍从,听了无邪的话,像是心虚一般,竟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就如同心中的秘密一下子被人以这样懒洋洋的玩味口吻说出来了一般,他们默默地看了秦容一眼,见秦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无邪那轻松的语态令秦容黑下脸来,但稀奇的是,以他这眼底不容一粒沙子的脾性,竟然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发作出来,只咬牙切齿地“多谢挂心!”
他不怕她出尔反尔,就怕自己忍不住先宰了这小王八羔子!
无邪笑了笑,眼底眉梢闪过一派了然,瞥了眼这一路去的方向,似笑非笑,嘴里却挺认真地说着:“怎的,你要带我去哪?说实话,你不怕,我挺怕的,你不打算跟我交待个底,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知你憎恨我憎恨得要死,不会是想寻个地方在我脸上也补上两箭吧?”
那两名侍卫直想挖出自己的眼睛封上自己的耳朵了,这位小祖宗……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容五爷最忌恨的,就是别人说他脸上的伤疤的事了!
秦容这模样,明显是想要发作,可是又因为什么而生生压抑了下来,胸中有团火气,却只能憋着,憋得实在难受了,便使得那一整张他平素最是重视的容貌也跟着扭曲了起来,肌肉紧绷,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就这么将你千刀万剐,不过眼下我却变了主意,你那花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少在我面前装蒜!”
的确,这路是往东宫去的,看样子,秦容这是要将她带去秦川那?
秦容看无邪的目光是充满蔑视的,脸上阴晴不定,看得出对秦川是真的存了怨愤,可又因为他平素就敬重秦川,即便是愤恨,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把所有的不满都归咎到了无邪身上:“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为了救你干出这等蠢事,如今还被父皇罚了!为了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大哥让人将这个陵墓挖了个底朝天,劝他的人都被大哥一怒之下给杀了,就连我劝大哥,大哥也没给我面子,还为了这事惹来了一堆麻烦,哼,我倒是要看看,大哥知道你不仅没死,还好得很,那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你这人,分明是拿所有人都当猴子耍,他却还因为你,不管不顾,不顾劝阻要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简直是疯了!”
的确是疯了,秦容心中对秦川有埋怨也是无可厚非。这回本就是对他们极有利的局面,秦川却为了救一个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的秦无邪而惹上了一身麻烦!如今建帝虽仍置疑秦燕归有反意,但太子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挖太祖陵,建帝生性多疑,怎能不疑太子?只是秦川身为太子,乃卞国储君,建帝实在想不出,以秦川的性子会耐不住选择造反逼宫而非继续等,毕竟他是太子,他日建帝百年之后,那皇位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他的。只是如今太子疯魔了一般令人挖帝王陵墓,最后陵墓坍塌,不得不令建帝怀疑,他是否也觊觎着那柄帝王剑?
建帝若非也对太子生了疑,也不会将太子软禁在东宫之中,明面上虽只是对太子不慎致使太祖陵坍塌毁灭施以惩戒,命他幽闭自省,实际上却与疑心秦燕归那般并无两样,只是一个被幽闭在了天牢里,一个被囚禁在了自己的东宫中罢了,如今的建帝,怕是谁也不信,成日疑心全天下的人都在与他作对罢了!
就为了救一个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