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根本不亚于当年咄咄逼人令建帝册立他为储君的那些老狐狸们,要知道,除了一个秦临渊,建帝从未将哪个儿子真正地放在心上,欲传以皇位的。
以帝王惯用的权衡之术来看,建帝无疑会不得不让宣王秦燕归与太子重新互相牵制,恢复平衡,才能稍安他这颗帝王心。毕竟宣王就算再野心勃勃,再胸有城府,比起太子来,他又是什么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强大的外家势力,没有纷繁复杂的姻亲关系,他若要反,除非他肯造反,那这世间,必不容他再存在下去!
建帝此时请宣王来,其中不乏安抚之意,想要驾驭这只野心勃勃的豺狼,自然是要先捋顺了它的皮毛,况且秦无邪死而复生,这可是欺君之罪,他也需要,宣王给他一个解释。建帝没有立即办了无邪,一来,是对无邪的身份尚且有所忌讳,二来,也算周全了宣王的面子,毕竟无邪如今虽已封王,可年岁尚轻,自小又是交由宣王教导,处置无邪,便是折了宣王的脸面,要说他教导不力。
不多时,宣王便已来了,他的伤势未好,自然不便行走,便由着下人以步辇将他抬了来,秦燕归已换了一身衣衫,干净得仿佛不曾染上过半分鲜血,他还是他,面色无波,神情淡薄高雅,即便是让人这样抬着来,他也好似并不将任何人的眼光放在心里,旁人如何看他待他,本就从来不是他关心的事,秦燕归这样的人,他的心理掌控力太强大了,强大得,让人好似找不出他的弱点,他既不怕别人看到他的狼狈,也不在意别人以惶恐的眼神畏惧着他,他就是他,从来不关心别人的事,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曾关心。
那么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他看起来对那皇位势在必得,有时候,无邪却又觉得,他对权力地位,好似根本就是唾弃的,轻蔑的,不屑一顾的;他看起来好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铁石心肠,冷漠无情,可他却又在帝王陵里,以血肉之躯,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他看起来根本就是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可他待她,为何又是那样摇摆不定,若即若离,他从来不曾为她庆过生辰,可他却记得她的生辰,他从来就将她看作一颗棋子,可他却始终不曾利用过她,她也实在,不明白自己在秦燕归心中,到底是什么。
步辇落了地,秦燕归的面容平静淡漠,只是面色不大好看,微微带着倦意,他似有若无地扫了眼无邪和秦川,然后便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就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慢慢地站了起来,唇畔始终是那如镜花水月一般并不真实的淡薄弧度,他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面色无波地吐出了两个字:“父皇。”
建帝点了点头,又与秦燕归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安抚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秦燕归自始至终都只是似有若无地浅淡勾勒着嘴角,那一张英俊的面孔,挂着凉薄的微笑,他就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无懈可击,可却不带一丝温度,只余那令人感到莫测之意的轻嘲讽刺。
建帝命无邪与秦川二人起身,令无邪没有料到的是,秦川竟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他的嘴角,依旧是那样温润儒雅的笑容,可那眼底,却是无邪曾见识过的慵懒邪魅,他的唇型微动,用那似笑非笑的揶揄之意看着她,好似就在问她:“这下你可满意了?”
无邪微怔,她发凉的手正被秦川以极其自然的方式握在宽厚温暖的大手中,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要挣脱开来,这姿势,即便他二人都是男子装扮,可怎么看都带了不可掩饰的暧昧之味。
那满地的残缺之画,好似更落实了这个猜想一般,建帝早已沉下脸来,但碍于皇家脸面,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早已更确信了一番,或许先前他还会疑心,这是否是无邪这小狐狸有意为之的离间之计,毕竟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但眼下这情形,倒像是证实了这一切一般,令建帝不得不信,太子之心,确实可疑。
而秦川的反应也太过平静了,甚至平静得有些满不在乎,她分明算计了他一把,他竟像是根本不以为意,即便在建帝面前,也那么肆无忌惮地与她做出这样熟捻的动作,他可是在问她,如今她得逞了,他被她算计了一把,铁证如山,他还真是与她勾结到一块了呢,因此他与宣王之间,又恢复了那样互相牵制的平衡,她也不必担心,老三在那天牢里,伤势会不会变得更加严重了,对于这个结果,她可满意?
无邪回过神来,当即收回自己的手,她下意识地朝秦燕归看了眼,只见那眼神高雅淡漠仿若不可攀附的男子,正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光注视着她,他清俊的眉毛终于皱了皱,眼底是幽暗冷峻的黑洞,讳莫如深,那一瞬间,这个挺俊清冷的男人,很快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淡淡立在原地,可那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已全部为他凝滞,看得人的心都跟着冷了起来。
他的目光静静地从她和秦川的手中扫了开来,即便他掩饰得再好,可那眉间的一簇和眼底瞬间迸射出的冷意,却没能逃过无邪的眼睛,愣了愣,无邪似乎还有些怔神,是真真怀疑自己看错了眼,但很快,她便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眼底竟莫名地泛出了笑意。
秦燕归越生气,她就越高兴,其实说起来,秦燕归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