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兹这样一边夸着人家,一边想着如何割人家脑袋的举止,却也太有创意。
“室撒追随杨苴谋反,就算是死了,也无法逃脱罪责!”
舍兹嫣然一笑,给他解释:“但是我们现在杀了他,皇上将来就不会灭他的族。他的家人既然已经成了我水西府的奴隶,刑部自然也不会深究到底。如果咱们把他当作俘虏献给皇上,将来恐怕不但他本人要被凌迟,家中妻儿、老小,还有兄弟、子侄,都逃不过一死!若遇上个酷吏审理此案,就是他家的那些旁支、表亲,也要发配到塞上去戍边,这一去,永远都不可能回得来!”
“啊!”
马文铭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关于叛乱的律条,他原来一点不懂。无论是唐宋,还是元明清,对于叛乱的处置是最为严厉的。这么一想起来,杨苴不过是死了自己这两百斤而已,反而是相当划算了。
这样的交易,也不是他这样的脑袋能够想的出来的,舍兹还真是一个人物。马文铭转头凝视,身着皮甲的舍兹头上戴着头盔,衬得瓜子脸儿下巴尖尖,白皙的脖子纤细修长,宛如临水环颈的一只天鹅,英武之中透着优雅。
“此城修得甚为结实,如果昨天不是把你们当成了马贼,让室撒领着我们进城,凭你们那三千多弟兄,要是他们守城得法,还真的很难入得了城门!”
舍兹不知道马文铭在看什么,脸上一红,微笑着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仓卒而来,什么合手的家伙都没有!即便造云梯,没三五日光景,也造不出足够数量!真正要打的话,可能还真只能照你的招,去欺负杨苴家里的老小了!”
马文铭回过神来,点头回应,红通通的眼里充满笑意。
“咱们没趁手的攻城器械,杨苴也未必有。以他们的制作水平,只怕还未必懂几种工程器械,所以即便是杨苴亲自来了,我就不信他能徒手爬上城头!”
后面只见高夫帅大步流星的走上来,指点远处的山川河流,大声说道。
“沐公爷接到咱们的捷报,肯定会星夜来援。这城池如此坚固,如果杨苴敢回来找死,我们就顺便送他一程,岂不是好?”
马文铭缓缓抬起头来,心中豪气万丈。
二人相视大笑,决定坚守到底。既然决定了守城,二人当即就开始探讨兵力部署。眼下明军还能参加战斗的将士只有二千多人,将他们全部安排到城墙上去站岗放哨的话,那也太稀了一点。
不过这在敌后,除了自己的袍泽外,还有什么人可用呢?
“俘虏!”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昨日野外的和城中的俘虏,现下都关押在军营中等候处置,经受了昨天一场打击后,每个人都恭顺得如绵羊一般。一个主薄以五百兵马不但要照顾伤兵,还要押送近万俘虏,中途居然没有任何人试图逃走。
“不错,这些俘虏大部分都面有菜色,生活显然都是非常困苦。这杨苴以一司之力,居然能够囤积如许多的粮草,可见对他的部属已经搜刮到了什么地步,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以一万五千余众,才会被你们秋风扫落叶一般吹的干干静静,以他们如此的军心士气,只要能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绝对可用!”
舍兹的目光从粮仓和俘虏上面游走,慢条斯理的道。
“解决后顾之忧?这个不难吧?”
马文铭看着高夫帅,哈哈笑道。
这些俘虏都是从景东土官属下的山寨征调而来,家小都在自己的山寨之中。所谓的后顾之忧,不外乎就是惧怕杨苴回兵之后,将他们的家小的头颅割下来,摆成马文铭他们在路上见过的那堆行为艺术品。
所以只要能够将他们的家小接到开南州城内,再发给他们每家一定的粮食,不用发征兵广告,应该就有不少人愿意留下来。
“这件是让范刚做就可以了,每家先发五石精米,五石糙米。等仗打完,再发给他们足够的种子过完明年那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就不信没人留下来?”
高夫帅哈哈笑道。十石粮食就是二千多斤,足够一家人凑合一年了。这慷他人之慨的重赏,做起来可是倍儿滋润。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还是去光临一下土司杨大人的府邸,这粗鲁的闯到人家的地盘,不去拜一个码头,总是不太地道吧?还有杨老爷手下几位大将的家里,这兵荒马乱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对不住他们不是,我觉得还是我们这里比较安全,请他们过来做上几天客比较靠谱.。。”
马文铭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非常诚恳的道。
“难怪这哥们二十多岁就能够做到三品封爵了,这还真是不能比啊,我的阴险写在脸上,这哥们的阴险写在心里,表情还能够这么真挚,这真他妈的想吐啊.。。”
高夫帅看着那副虚伪的表情,真想找个地方狂吐三天。
这要是发兵把杨苴和他手下大将的一家老小加上祖宗牌位都请过来,这让儿子父亲丈夫来防守干掉自己的父母儿女和老婆,这怎么着也难得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