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她仍是满脸的愤怒,甚至还有几分羞愧的样子。那表情很难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阿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柯疤子”为什么那么慌张地跑出去。
罗明将我带到他睡觉的小房里,给一本“娃娃书”我看。我听到隔壁他姐姐弟弟的抽泣声。我想可能是他借机出了什么事吧。她是个哑巴,没事是不会哭的。他母亲又走进来,给一粒糖我妹妹手里,又摸了摸她远远的小脑袋,没说什么,低头走了出去。
我小声问罗明:“你,你家畜了啥事?”
他先是没说话,带带望着我。
“么样了,你说话唦。”
“是,是……”他欲言又止。
“是怎么回事,谁在你家干料什么事?”我很着急,又问道。
“是‘柯疤子‘那个家伙……”
“他做了么事?”
“他,他……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先来我家玩,我么很客气,还给糖他吃……”罗明慢慢地说,“后来我妈有事出去了,这个家伙就拐起来,啊手里的竹棍戳,戳我姐姐……”
“他做么事这样的拐呢?”我问。“拐”是这当地的土话,是坏的意思。
罗明愤愤地说:“那个晓得他为什么要这样的拐!他还用竹棍戳我姐姐的……”
“戳哪里?”我听不明白,也有几分好奇。
“他戳我姐姐这里……”罗明说着,用手指了指大腿之间中部的地方。
我晓得,那个部位长的是他的“雀雀”。可我不晓得,他姐姐那个地方长了个什么样的东西。
罗明又说:“这个家伙用竹棍使劲戳我姐姐的胯部,她痛得哭起来。我妈回来刚好看到了。就把他打出门将他赶跑了。”往他姐姐胯里戳,可能很痛吧,我听了很恼火:“赶得好,这个家伙太拐了,他不是和你在一个学校读书?”
“是的。他拐得很,光逃学不上课,还经常欺负、打一些女同学……”
罗明又说:“女伢都怕他。听老师说,有一回,他在放学的路上,将村里一个十岁恶女伢的裤子脱了丢进诃里去了。她家的大人到他家跟他当小队长的老子讲理,他老子还说那个女伢没得用,这大的伢,裤子还叫人脱了。活该!你看看,竟有这样的老子!所以这个家伙放肆得很。以后我再不要他到我家来玩了。”
隔壁罗明的姐姐还在哭。我听了心里有几分胆怯,以后上学了,碰到这个“柯疤子”要小心一点啊,他要打我得跑快些。
我又听到罗明他母亲在隔壁说话,这墙是用竹棍缠着干草竖着,再用黄泥巴糊一糊,就成了一道隔墙,量表说话都听得清楚。他们像是在安慰他姐姐:
“乖,你痛不痛啊,这个拐东西,肯定把你戳痛了。”
“呜……呜……”
“乖,你莫哭,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看一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裤子的声音。
我在这边很清楚的听到墙那边,罗明他妈妈说:“哎呀,都戳进去了,你两边的肉红了,都肿了……哎哟,都肿这样的高,血都流出来了。这个坏蛋,这个流氓,用竹棍戳我女儿的‘东西’,真是遭雷打啊……哎哟。痛吧,女儿,乖,我打点热水你洗一下,你换条裤子。有些痛,你忍着点。好吧,我的乖……”
我听不明白罗明她妈说的话,只感到他姐受了伤,叫“柯疤子”戳伤了。我小声对罗明说:“你叫你姐到队上的医务室去看看啊。”
他说:“我也不清楚她该不该去看。反正我妈晓得怎样去做。”
我又听见水洗的声音。
隔壁传来“嗯……嗯……嗯”的声音,是罗明他姐低声呻吟的叫声。
“乖,忍着点,洗几次就好了。”罗明她妈小声说着。
罗明他又给一本“娃娃书”我看。是本哪咤闹海的书,书中画有他用一个金圆环套住海龙王的故事。我说:“我带回去看,以后还你。”
他说:“要得!”
我背着妹妹往回走,经过一个高坡时,忽然看到“柯疤子”站在上边,离我有五六米高。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杵着那根竹棍,望着我说:
“你这个小家伙还背着一个小毛丫头,有劲哩。我要一石头砸着你,信不信?”他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我,说。“好,就算我瞎说……”老头儿笑出了眼泪,“你问你妈好了,看我瞎没瞎说。”
我调头望着我妈妈。她直笑:“那时你小,是个肉虫,三岁的伢晓得个么事。再说男伢脱裤子换糖吃也不丑啊。现在你不愿意脱了,说明你开始懂事了。长大了。”
对,我长大了!我很是理直气壮地对老头儿说:“我长大了,马上也去上学读书了。”
“那好哇!读书就知书懂理了。”老头儿仍在笑,用手揩着眼睛,说,“你以后要好好读书啊。我这店里还有作业本卖,你要不要买几个作业本回去?”
我说:“学校里有。到时候要发给我的。还有书。等我的作业本用完了,我再来这里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