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一个个的面锭装进大箩筐里挑到集市上去换一些白色的棉布回,或染色或就着这白色给家人做春夏秋冬的衣服,或做床单和被套。有的人家还用这棉线换几个银元或铜板话来,以解决全家的生计。
我奶奶从三、四岁就开始学纺线。这么大的时候则是很想玩的年龄,可她就学着劳动了。她开始不会纺线,她的母亲就打她骂她,好像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奶奶就学会了纺线。他的目亲每天开始要她纺三两线,才让她下纺车。她当时只想玩,纺了三两线,她的母亲要用秤来称的。她就跳着去找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小伙伴们玩。玩踢毽子的游戏。而她的母亲过几天就要求奶奶纺四两棉线。还说女儿家玩没有什么好处,而纺线能给家里带来益处的。她每天能纺四两线后不几天,又给她加到一天纺半斤。就这样一直在给她加量。到最后她的母亲规定奶奶一天要纺八两棉线才能休息。她从五更到夜里,不停地纺,才能放出这个量。可怜她再没时间玩了。
在旧社会,妇女受的压迫最深的还有三从四德,而且还有夫权的压迫。当时的女孩就和流行包脚,也叫裹脚。说女人的脚越小越好看。那是的人们在钟爱老婆是,要看女孩是不是“三寸金莲”。那是的女孩在五六岁时就开始包脚,骨骼刚刚开始发育,奶奶的母亲就用长布条将她的一双小脚缠了一层又一层,这也叫裹脚布。
说到这种布,还有一句歇后语——懒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指的就是这种布。然而奶奶的裹脚布长是有些长,但几天就要洗一次的。是很干净的。包脚与骨骼发育长大是一对碰撞很激烈或者说是很剧烈的尖锐矛盾,为了所谓的美、好看,为了女孩长大能顺利体面地嫁出去,就必须包脚。将脚紧紧地缠住,不让它随着身体的发育而发育长大长长。这两种现象碰撞在一起的一种副作用,就是被包脚或说是裹脚的女孩脚部非常的疼痛,说刺心的疼痛也不过分。奶奶在被裹脚让那长长的裹脚布缠住以后,经常痛得日夜大哭,大叫,痛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白天黑夜仍然要纺棉线。无论是怎么样的痛,每天八两棉线是必须纺出来。而脚又必须是要裹紧缠牢的。这样的裹脚过程要持续五、六年,直到女孩到十二岁以后,包脚的形状就基本成了形,,这时才慢慢的解开包脚布,不用再裹脚了。而十一二岁的女孩正是蹦蹦跳跳好玩的时候,但一双脚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寸金莲,不能蹦不能跳,不能踢毽子,就连走路也是缓慢的一小步一小步很小心地向前移挪,一个像一朵还没有绽放的鲜花般的女孩,就这样无情地残酷地被封建制度夺去了一双本来应该是健康的双脚。造成了身体上永远不可能弥补的损害和缺陷、残疾。而且这几年间,奶奶遭受的皮肉身心的万般苦痛,谁又能体会得到呢?!为了得到这一双像一个畸形的萝卜样的小脚,谁又能知道,奶奶又流了多少辛酸和悲愤的泪水呢?!
然而,奶奶的母亲却很高兴,很得意,摸着她那一双根本已经不太会走路的两只很丑陋无比的小脚,十分的兴奋和喜悦,这是她精心为自己的女儿打造的一件值得向村人显耀的作品,还是过几年向前来提亲的人炫耀的一件艺术品啊:我女儿有一双好好看的小脚。奶奶的母亲也是这样的一双小脚,而她母亲的母亲再追索上去的母亲们……也都是如此啊,也都是这样的一双小脚。封建社会留给千千万万女孩的,留给妇女的,是种种难以磨灭的痛苦、酸辛和悲惨。
奶奶十八岁就来到了我们家,我的祖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不安于种租来的田地,去玩热衷于练武,就是武术了。在当地一带有一些名气,打得一手好拳脚。但在三十多岁时得了肺病,很早就去世了。当时大伯才有七八岁。而我的父亲在我奶奶的腹中只有几个月大。祖父临终前拉着奶奶的手说,我死后你一定会嫁人的,而奶奶含着泪说,你放心,你睡在后头垴会看到的,我会将几个细伢养大。就是守寡,也要把几个孩子养成人。
奶奶在祖父去世后,用无力瘦弱的肩膀坚韧地挑起全家的生活重担,不就我父亲就出世了。奶奶一个无助的女人带着两个弱小的孩子艰难地生活。她学会了各种农活,会种田,能犁地,又会种菜,料理家务,村里人对她刮目相看。奶奶在与无穷的困苦搏斗之中,在怀着一个又一个的期望之中,将我大伯和父亲养育成人!到解放时,我家已是一无所有了。土改分了地主家的房子。那张红漆大木床也是分得的地主家的财物。父亲因为在前面说过的偶然的一件事而参加了工作,把我们兄妹几个也全带了出来,全部是非农业人口,吃商品粮。村里人也非常羡慕我们家,村里人都说,跟着共产党做事好,有饭吃,全家都吃商品粮,是城市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