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朦胧的曙色中,小院子里一片狼藉。
那两扇刷着蓝色油漆的小铁门,已经与墙体脱离,横卧在大门口。再看那木板的屋门,已经粉碎,还有窗户,玻璃都碎掉了,玻璃碴子,散落在院子里跟窗台上,垮塌的窗框,斜挂在窗口上,在淅沥的细雨中,这场景显得格外的破败,无端地就给人心里蒙上一层凄凉的雾气。
子航猜不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整洁干净的小院子,一夜之间怎么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他在心里揣测着,一边轻步走进院子。在门口,从铁门上折断的一根铁条,将他绊了一下,趔趄之间,他本能地扶住墙头,那根铁条弹了出去,发出哗啦一声,门窗破碎的屋子里,随即传出一声低哑惊慌的问询:“谁呀?”
子航加快脚步,踢开破碎的门板,进了屋子,就看见秀蕾蜷缩在炕上,身周围已经被玻璃碎片包围了。她左手抱着右臂,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一边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刚拆封的方便面,她的身边已有了十几只空的方便面包装袋了。
“秀蕾,这是怎么回事?”
秀蕾猛地回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含着子航早已熟悉的薄凉的惊恐,腮帮子被方便面塞得鼓鼓的,但那苍白瘦削的脸色,映进子航的眼里,心头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悸动。
“你怎么会来?”秀蕾显然没想到子航会在这个时刻这个场景,站到自己的面前。
“你还没有回答我——”子航失控地大叫:“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不知道!”秀蕾的表情有些木然。“我从医院回来就已经这样了!”
“那你干嘛不报警?报警啊!”子航说着,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按下号码。秀蕾扑上来,一把夺下手机,背到身后,说:“不要!”
“为什么?你这是什么心理,纵容罪犯吗?”子航说着,伸手来夺手机。
“不要!”秀蕾的声音里忽然有祈求的意味,说:“求求你,不要报警好不好?房子坏了,可以再修,但哥哥只有一个!”
“什么?”子航再次震惊了,“是你哥哥干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秀蕾重新坐了下去,又撕开了一包方便面,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你,你可真奇怪啊?”子航端详着她,“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吃下东西?”
“哦!我就是这样的!”秀蕾浑身颤抖着,依旧不停地咔吧咔吧地嚼着方便面,一边淡淡地说:“那年,你连声再见都没跟我说,就离开了。学校里几乎所有学生都在传说,我们俩是在谈恋爱的时候被老师当场抓住的。而且还是我主动勾搭的你,所以你才会转学。而我则成了学校最不要脸的女人。那时候,我真的好想去死。半年后,我考上高中,认识了文慧,我们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把心里的痛苦都告诉了她。她在听我倾诉的时候,总是会买一大堆小吃,给我吃。久了,我发觉只要自己不开心了,就想吃东西,吃了东西,我就会觉得心里会舒服许多。渐渐地,就养成习惯了……”秀蕾说着,又将一块面送进嘴里。
子航看着她,心里忽然有种酸楚的感觉,眼睛莫名地就朦胧了。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他默默地坐在秀蕾的身边,说:“那你就这样在这四面透风的房间里坐了一夜?”
秀蕾点头,说:“我不想去医院,我怕自己在妈妈面前不会装得若无其事,妈妈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我,我不想让妈妈知道……”说着,秀蕾的嗓音忽然哽咽。
子航疼惜地伸出手,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放到秀蕾的肩膀上,说:“走吧,去我家,洗洗,再好好睡一觉,不然身体会顶不住的。”
秀蕾肩头一颤,随即甩开他的手,很坚决地说:“不去!”
子航眉间皱蹙,猛地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下炕来,一边强行拉着往外就走。
“你干嘛?放手啊!快放手,听见没有啊?”秀蕾挣扎着,一边叫着。
子航不答言,拖拽着她走出狼藉的小院,顶着淅沥的小雨,穿过那条泥泞的小路,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你是疯子吗?干嘛要强迫我?快放我下去!”秀蕾眼里冒火,犀利地望着他大叫着。
“伯母还在医院,等着人去照顾,难道你想躺下吗?那伯母怎么办?”子航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秀蕾瞪视着他的脸部的侧影,那圆融的线条,在阴霾的天光里,显得那么柔和优雅,让秀蕾一颗虚空的心灵,无端地就觉得踏实下来。她不再抗拒,沉默了下来。
子航不再看她,只是侧过身,将安全带给她系上,便发动了汽车。
推开子航家的门,灿烂的灯光下,宽敞华美的大客厅里,精致的装潢,让秀蕾的眼里充满了华丽的辉煌,白色的顶棚墙壁,米色的窗帘沙发,米色的茶几,跟米色吧台,在明亮的莲花型水晶吊灯的映衬下,流淌着宁静、优雅的涟漪,让人的心莫名地就沉浸在一种温馨、祥和的静谧中。
秀蕾站在那里,有些吃惊,这个自己曾经的同桌,在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