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哼哼着小曲,迈着方步回到了前面。余三儿果然在那,不过出乎武大意料之外的是,余三儿居然没有坐着,也没有跟人交谈,而是如同一棵树一样的站在那里,加上余三儿挺拔的身材,如此看上去,甚是威风凛凛。
说到底,这才真正像一个军人,武大自愧不如,看来自己晚上到太尉府的时候,也一定要端正一些站姿和坐姿,否则的话,就算衣装和身体的形象再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兵痞,武大相信,高太尉作为军事主管,是不可能喜欢兵痞的。[
爷,您的衣服挑选完了?余三儿看到武大,赶快紧走了几步,到了跟前。
嗯,都是这伙计帮忙选的。我实在是不太擅长挑选衣装,这活儿交给别人比较好。武大一边回答着,一边在用拇指在扇柄上来回的擦拭。
那您的外衣?余三儿用手一指武大的肩头。
哦,刚才量尺寸的时候不太方便,就脱掉了,我想了想,反正也要换上新衣裳,旧衣服没什么必要了,所以就放在了那。武大的心思都在扇子上,对于余三儿的问话,也只是随口附和。
这个……余三儿一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忍住了。过了片刻,他才接口说:那伙计刚才在后面,是不是盘问您的身份了?
嗯,这个确实。武大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说实话,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的糊弄过去了,估计他现在还是满头雾水。哈哈。实际上武大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但是他觉得有些事没有必要跟余三儿说的太清楚。
小人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余三儿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反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让武大感觉到很意外,余三儿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于正式了。你说就行了,我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你。武大回答。因为余三儿的口气太过于严肃,所以武大不由得客气了起来。
您刚才编的瞎话,估计是白说了。余三儿如此说。
这不能吧,你也没看到我是怎么说的。余三儿,我这人虽然其貌不扬,可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还是有一套的,你就当真认为,我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伙计都糊弄不过去?武大对于自己的扯谎本领,一向比较有信心,何况,他连地位尊崇的高明都给骗了,要知道那高明作为太尉的弟弟,每天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尔虞我诈之徒,可饶是如此,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被我武大骗的服服帖帖?
我不是在质疑您说话的能力,相反,通过跟您的交谈,我觉得您是一个非常善于使用语言的人,再平实的话,再您的嘴里,都能够如同长枪铁矛一样有力。只是,您千不该,万不该的把衣服遗留在后面。余三儿在夸赞之后,话语重新的凝重了下来,落到重点上。
衣服怎么了?衣服又不会说话?武大不解。
您错了,衣服不但会说话,而且它比人诚实,不说假话,只说实话。余三儿回答道。
这我可就不明白了,余三儿,我是个乡下人,什么都不懂,还要靠你给我讲讲。武大的口气并不太好,因为他觉得余三儿的这番言论完全是吹毛求疵,找自己的麻烦,这让武大原本不错的心情,马上的急转直下。
那我就直言相告了。余三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拉近了武大和他的距离,这样说话的声音,外人就很难听到。不过武大因此,不能够再把玩手中的扇子,只得把扇子随手的插到了袖子中。
但说无妨。武大有些讨厌余三儿的絮叨和礼数,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想个娘们一样,要绕这么多的弯子。
衣服在一般人手里是不会说话的,但在一些人手里——比如我和这的伙计手里,就可以说话。我知道您是刚刚进京,而您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已经穿了些ri子,想来定然不是在京城购买的,是吧?余三儿跟武大确认着。
对,没错。武大点点头。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您身上穿的外衣,是在您来的地方买的呢?余三儿抛出了一个让武大有些心惊的问题。
是……武大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衣服确实是在阳谷买的。可是,就算是在我来的地方买的,又能怎么样呢?
您大概不知道,大宋朝幅员辽阔,其实各地裁缝所用的针法,也略有差别。当然,就如同我刚才所讲的,这种差别确实不大,可在专业人士的眼睛里,足可以判断出,这裁缝干了多少年,技艺如何,并且能够看的出师承哪里,甚至,也能够看出裁缝大概所在的地理位置。余三儿慢慢的跟武大解释道。
这个恐怕不能确定吧,即便是在京城里,恐怕也有来自于东西南北不同地方的裁缝吧,裁缝是人,人是长着腿的,山东人,完全可以跑到山西去,凭手艺的方法来判断地区,有些太武断了吧。武大针锋相对,马上提出了余三儿推论的破绽。
没错,您说的很对。可惜一件衣服上所遗留的信息,不光只有裁缝的针法,还有的就是衣服的原料。您那件衣服,从外面看来,里面就有一般的布料、绸缎、皮革等不同的东西,这些玩意只需要略加详观,就可以判断出产地,不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