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还是长辈。脚步声乱杂,郭老爷子陪着十几个人过来。
这十几个人中有长者,有他们的子侄。郭夫人走在其后,手里搀着两个孩子,旁边陪着老态龙钟的女眷。
滕为洵笔直着身子,打量郭家这一堆胡子飘白的老头,郭老爷子介绍:“这是京里的滕将军,他来看朴哥。”
“我也为这官司而来,男女奸情有伤风化,一定要好好处置,我回京也有交待。”滕为洵认真的回答,郭老爷子和郭有银心花怒放。
他们都知道这一位是来撑腰,是怕曹家有什么说法的。不过滕为洵不能等到曹家人来,他建议先开宗祠先把曹氏的罪名定下。
郭夫人正在把左手边的小孩子往椅子上抱:“十三叔,你坐稳了。”滕为洵忍不住一笑,他笑的是郭朴的十三叔公比自己家里的十三叔公还要大一岁。
十三叔公奶声奶声地回答:“我坐稳了。”再看眼珠子溜溜地瞥滕为洵,毫不客气地道:“这个人,怎么不来见我?”
十三叔公虽然年纪小,已经见惯亲戚们间的恭维。
滕为洵又忍俊不禁,靴声中大步过来:“你好!明威将军滕为洵。”十三叔公手指含在嘴里吃,女眷中冲出一个青衣蓝裙的妇人,扬手骂道:“不好好坐着又要讨打!”
“啊呀不好,”十三叔公从椅子上一跳而下,拔动小腿就跑。大家哄笑中劝好十三叔公的母亲,再把十三叔公找回来坐好。
马氏站在天井的人中,对这一切不无羡慕。朴哥为什么要念书,为什么要有十年寒窗苦,在她来看就为现在这种光彩。
以朴哥的身子娶三个妻子,亲戚们眼红的人早就背后说过会有不妥的人。曹氏的事情出来,没有一个人奇怪。可朴哥还是从京里请来将军,在马氏来看是大房从京里请来,她不相信滕为洵是自己要来。
当官,就有这么好?马氏悠悠地想着。直到有人清道:“让让,那个女人来了。”曹氏被押上来。
甬道是青灰色砖头铺成,把曹氏的苍白衬得更没有血色。看不出来她是不是挨了打,不过发丝乱着拖在地上,人也软弱无力,是饿了一天又一夜。
“曹氏妇人,不守贞节,勾搭奸夫,状告亲夫……。”这些话开始宣判时,人堆里的桂枝撤出来,匆匆往上房来。
凤鸾正在窗口看花,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和郭朴说话:“这杏花有好些,”郭朴从铜镜中也看不到,是嘴角噙着笑意只陪说话:“那你去摘,搬上你的梯子。”
“多好蜂子,”凤鸾这样说着,见杏花下桂枝的身影,道:“我出去走一走,捡两朵落花。”郭朴漫不经心:“去吧。”
杏花下桂枝对凤鸾附耳道:“那个将军坐阵,定了曹氏少夫人的罪名,只等她父母一到,就要沉塘。”
“关在哪里?”凤鸾眸子一闪问桂枝,见兰枝脚步纷飞也回来,急急道:“问清楚了,没有打她,一直饿着,关在祠堂里。”
凤鸾再忽闪几下眼睫,眸子中有杏花倒影也有疑问:“祠堂有几个人看着?”兰枝这个也打听得清楚:“平时只有一个老头子看门,为看着曹氏少夫人,增了两个男人。”
“你们再去听一听,再去见忠伯,劝他不要急,生意这几天歇一歇,等这事过去,还会有的。”凤鸾把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交待清楚,杏花树下去捡花。
总是心情苦闷,又嫌落花不好。索性抱着细小的杏花树摇上几摇,落下满天花雨嫣然。临安看到来回郭朴,笑嘻嘻道:“少夫人在摇杏花树。”
“这个淘气丫头。”郭朴只这样一晒。鼻中闻到杏花甜香,是凤鸾抱着一小捧杏花回来,兴高采烈地:“你看,我有这些。”
如丝的眸子中微有迷离,乱发飘着,旁边还带着杏花瓣。郭朴哈地一声笑,夸道:“我的凤鸾是花神。”
“呀,这话也能乱讲。”凤鸾就地丢下花瓣,双手合十对着空中一通祷告。见郭朴吃吃笑,一本正经过来告诉他:“你不要笑,母亲说神佛是冲撞不得的。”
这一丝不苟的神态,郭朴只能莞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凤鸾垂一下头,郭朴忽然发现凤鸾心中有事的时候,她就会先垂下头再说,郭朴柔声道:“你要什么?”
凤鸾在床沿儿上坐下,小声道:“我想去看看她。”郭朴问道:“谁?”凤鸾鼓起勇气与郭朴对视,心中怦怦直跳做好郭朴发脾气的准备:“曹氏姐姐要……你让她去死,我想去看看她。”
原来又是这件事,郭朴沉默了。凤鸾希冀地看着他,过一会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再停上一刻钟,变成眼巴巴。
不知道为什么,郭朴不忍看凤鸾这眼神,哄劝道:“不必看了,我要你陪着我。”凤鸾结结巴巴:“母亲说,人死了要去看最后一面。”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几分,再低声却坚持地道:“要去看。”
等着没了下文,郭朴闭目若睡着。床前脚步声轻轻走开,有一声凤鸾的轻声嘀咕,很是不满:“一到不答应就装睡不理人。”
差一点儿笑出来的郭朴竭力忍着,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