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翌那天把朱静的冤枉事给澄清了,但他没有说,知道者也就寥寥几人而已,再说了,这样的事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于被冤枉而无法澄清,张开翌是深有体会的。
去年冬天把猪杀了,猪肉卖一部分,放在家里准备过冬留一部分。
张开翌妈说,猪蹄子留着过年吃就可以了,把猪头卖了吧。
于是,张开翌拿着猪头到了畜产品市场。这天天很冷,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所以市场上的人就比较少了,很冷清的样子。张开翌好歹也算读过几天书的人,因为今年天大旱,所以地里的收成也不怎么样,他就觉得有些悲凉,觉得自己也是个卖炭翁,其实张开翌在午后的那会曾看见朱静在市场买东西,但他没有好意思打招呼,朱静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脸蛋冻的红红的,和她妈妈在张开翌那个卖猪头的地摊的斜对角买鸡爪子呢。
不管怎么样,张开翌的任务是得想办法把这个猪头卖掉,要不然一来今天白跑雌黄县城一趟,二来这买部分年货的钱可就计划在这个猪头上了,同来的几个人都差不多弄完了,杨飞说我开锛子车去,你尽快把猪头卖掉,咱回,要不这个破天太冻人了,待会晚了更冷了,说完杨飞就走了。
张开翌看市场上的人三三两两都开始走了,也没有几个人了,他想,就是现在有熟人出现也没有办法了,他有些着急,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了,快来看呀,快来买呀,十个猪头,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便宜卖了啊,十八斤六两您给五十元,最后一个了,卖了就走了啊。
此时市场中心的几个人正好收税到这里,说卖猪头的,你的税还没有交呢。
张开翌立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他问多少钱?
市场中心的一个人说,一个猪头两块钱的税,你十个猪头,收你二十块。
张开翌一听对方这样说可就急了,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说明情况,解释,又说这个猪头的两块钱税我可以给。
可那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就是不听,他们嘴里冒着热气,说要是都像你这样漏税,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说,那我们还工作不工作了?
张开翌赌咒发誓,说他就这么一个猪头!
市场中心的人就笑了,说你这个人还挺幽默的,什么叫你就一个猪头?又说看你这个人挺老实的,这样吧,这个猪头的税就给你免了,就收你那九个猪头的税吧,呶,这是十八块钱的票,你收好,我们也是给国家创收呢。
张开翌说我哪来的钱交税?
市场中心的一个人就说,正好我媳妇让我买颗猪头,这样吧,你把它卖给我得了。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多少钱,张开翌说五十,说话的时候张开翌不停地用气呵着快要冻僵的手,结果是那个人真买了张开翌的这个猪头。结果张开翌真的就交了另外那莫须有的九个猪头的税,共计十八块。
交了十八块钱的张开翌回到家里,当然又被母亲一通臭骂,还好,他对于母亲的这些话早已习以为常了,关键的问题不是这,是他觉得窝囊,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这让他感到很痛心,他那天没有吃饭,他去羊圈,看了下羊,因为这几天好多羊开始下羔了,如果不小心,生下的小羊羔一会儿就冻死了,羊可得靠人活呢,看羊没有下羔的动静,他给灰驴添了些草,就睡觉了。
但张开翌怎么能睡的着?高五,也就是第二次复读时的故事,就像一部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脑海翻腾放映,不可停止。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这种情况下的他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尽管有时候是很早就上床了,但他头发脱落,四肢无力,整天无精打采,他从一百六十多斤变成了一百斤左右,他在失眠!
半夜了,张开翌刚要迷糊着了,听见羊的叫声,张开翌听的出来,这是有羊下了小羊羔了,他穿上了衣服,赶快到了羊圈。外边,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拿着手电筒,张开翌找到了那只生小羊羔的母羊,羊羔已经冻死,但羊妈妈还在舔着羊羔身上的已经冻结了的液体糨水,羊妈妈不时地呼呼着,边舔边用嘴拱动小羊羔的尸体,希望得到自己羊羔的回应,但显然没有,张开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提着冻死的小羊羔回了房间,身后的漫天大雪中,羊妈妈还在焦急而悲凉地叫着,它找不到自己的小羊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