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刚刚处理完工作的欧阳御风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偏头点了支烟。
烟气缭绕,似乎能将他一天的疲惫卷走一样。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按熄了剩下的大半支烟。
本打算直接回卧室睡觉,推开门的时候不经意地抬起头,却微微一愣。
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房门虚掩,里面依旧亮着灯。
整个别墅到了晚上都会换上柔和的夜灯,唯有那个房间的光亮格外晃眼。
欧阳御风不作他想地走了过去,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推门,环顾四周。
蓝妙妙最初住在二楼,可她发现整层楼除了欧阳御风和自己,并无其他人居住,心里总有些发怵,所以她主动申请到楼下和其他人共用一间。
可自从仆人们被遣散之后,一楼的客房全部撤掉家具,闲着的闲着,当储藏室的当储藏室,就是不能住人了。
没办法,她只好再次回到二楼客房。
这里的家具与摆设比一层好了太多。
标准的双人床,白色金属雕花床头,浅绿色床上用品,处处透着小清新。
立于墙角的衣柜、窗户下面的梳妆台、圆椅、床头柜,以及电脑桌椅,全部与床同色,看样子是一个系列的家具。
蓝妙妙此刻正躺在大床中央,身上搭着一条浅绿色印有白色圆点的珊瑚毯,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透明,长发愈加黑润柔滑。
欧阳御风抱着手臂靠着房门,静静地凝望了一阵。
片刻之后,他翘了翘嘴角,伸手关掉了电灯开关,转身回房。
大概是白天有些乏了,躺了片刻,他便昏昏欲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紧接着是低低的哼声与抽气声。
他猛然惊醒,黑暗中,一双狭长的眼眸亮如星辰。
视线不好的时候,听力格外敏锐。
他似乎听到了玻璃器具掉落碎裂的声音,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跌倒。
欧阳御风翻了个身,匆匆穿上拖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辨认了一下声音传出的方向,他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推门而入。
“蓝小猫?”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与不确定,更有几分尚未清醒的烦躁与责备,
“这么晚了折腾什么?”
房间里出现短暂的静寂,紧接着,一个低低弱弱的声音飘进他的耳畔,带着轻微的颤抖和慌乱,
“能……能把灯打开吗?”
欧阳御风不耐烦地按了开关,强烈的白光亮起,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然而,在瞧见房间情景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窄了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血,碎裂的玻璃,泪流满面的小女人。
迅速扫视了一遍房间,视线又落在那片狼藉之上,他忽然烦躁地开口,
“怎么弄的?”说着,他已经走上前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水晶灯盏碎裂一地,细碎的玻璃在她的手掌、小腿、大腿处,割开许多细小的伤痕,有的还汩汩地涌出血珠儿。
欧阳御风皱着眉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丢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凉凉地说道,
“等着。”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刚刚大致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多,却不严重,多数都是皮外伤,这点倒是让他踏实了不少。
蓝妙妙瑟缩在沙发中,顾不得去看流血的四肢,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
回想起刚刚睁眼之后骤然漆黑的世界,她害怕得浑身僵硬发冷。
欧阳御风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不是很疼,不要乱叫,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明明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偏偏带着一丝别扭与凉意。
蓝妙妙勉强压下心底的恐惧,缓缓地点了点头,手指抠着沙发,一双黑澈清润的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欧阳御风拧开消毒水瓶,抬眸看了看她,目光平淡沉静。
接着,他缓缓地在她腿上的伤口处冲洗,一处,两处,虽然一直皱着眉,可动作却无比轻柔小心。
清洗完腿上的伤口之后,他拉过她的手掌,抬头看了她一眼,眉梢挑起,
“很疼?”
蓝妙妙脸色发白,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凝望了她一瞬,他再次低下头,轻轻地冲洗着她掌心上的伤口,缓缓道,
“消毒必须彻底,否则感染了就更麻烦了,忍忍。”
大概是周遭的环境太过安静,欧阳御风的言行又格外小心,刚刚聚集在心头的恐慌淡了许多。
蓝妙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欧阳御风用酒精棉球擦拭着她的伤口四周,在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之后,又抬眼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