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野草只是柔柔的一株株细细的茸毛,嫩嫩的铺开来,踩起来柔软的舒服,酥到骨子里!
我并没有沿着青石道跑多久,因为青石道并没有切进山里,而是绕着山脚下远去了。
我尽量在好走的地方攀爬,抱着苏妙儿向山的右上方踉跄着斜斜杀了进去!
阳光从东方升起,正好照在山腰上。我想它一定看得见我,因为我看得到它。身上洒下一小块被细叶裁剪开来的光影。还好,它不是敌人,它也不是剑影!
爬山是辛苦的,我忘了我爬了多久,只是可以看得清天际的尽头,那灰蒙蒙的一道灰线,绕着远方画了一个圈,将我们包围在里面。我听得见斑驳的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将衣袍切出一条条明显的纹络。可是,当我停下的时候,四周却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呼啸的风,没有忙碌的鸟鸣,甚至听不到树叶凋零打着旋的声音。我忘了这是春天,不会有树叶凋落,可是我的脑海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树叶飘落、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枯萎,发腐,殁尘。
时光从头顶呼啸而过,我却没有听到,但确实,我们又老了一刹那!
我整了整苏妙儿乱了的衣服的纹络,理了理垂在空气里的发丝,看着怀中的面孔,忽觉得冷意从脚底贯穿而上,冲击了眼睛,挤出一汪水雾,再呼啸而下,重回脚底。
鞋子透着微微湿气,不知道是嫩草的汁还是清晨的露。
我抹了一把眼角,抬头看着山顶,似乎和山脚看到的没多大区别。我把身旁的景致迅速后移,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行不深不浅的脚尖印。既然山顶不下来,那只能我上去了。
汗水渗出额头,把头发贴在额上,然后再顺着头发的纹理淌下来,滑过脸颊,滑过下巴,痒痒的难受。我没有闲工夫也没有闲着的手去抹掉它。一滴一滴的落在尘土上,溅起一圈灰尘,慢慢的悬在草色的空气里,自由自在。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叶上,像朝露般化为野草的眼泪,浑浊的闪着光亮。身上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冷冰冰的湿,束缚的难受。我尽量或弯腰或闪避,躲过头上的树枝和身旁的灌木荆棘。漫长而短暂的一段路,终于在脚下没有路的坡变得平缓的时候宣告结束。山顶上没有高大的树木所以说可以直看到东天的太阳和西天的霞,深红和粉红晕开了一片云和一片天。我长吁了一口气,缓了缓湍急的心跳。
西边的山坡上浓浓郁郁翠绿的一片,比东边山坡深沉了一个季节,仿佛一山之隔隔开了世界。高大的树木自不远处一直蔓延了下去,直铺开向不远处,一头扎进深蓝色的湖水里。湖水远远的不见彼岸,汪汪的一潭大的无边,那头消失在有朝霞的地方,红蓝色的分界线是灰蒙蒙的,颜色分明的很明显。我这才看清楚这山脉原来是围绕着一潭大湖环起来的,湖水就静静的躲在山脉的怀中悄然入睡,亦或——昏迷,我看了看怀中的苏妙儿。
脚下的土很松软,我上山的时候就发觉了,尤其是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的时候,草色浅淡的地方就变得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比如现在两只脚站着的地方!
我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没有来得及抛下苏妙儿,她和我一起滑了下去,只是她还在我怀里!
泥土很松软,草也不薄,只是不经意间树干越来越多。我一只手抱着苏妙儿的头按在我胸口,一只手抱紧她的腰搂在我怀里,两腿紧匝住她的腿,以很暧昧很圆滑的姿态滚下了山头。我忽的想起山下的湖水,就这样滚的话会不会一直掉到湖水里,甚至只是一圈涟漪,不然我倒是极其乐意滚下去,因为很暧昧,因为我很累。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看似一直是山坡,总会有平缓的地方,我们就停在了那里。我睁开眼睛,因为我的脑袋碰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树上,于是导致身体偏移,于是就停在了相对平缓的地方。而我的眼睛在那一撞之后黑暗了好久,照在睁开来,干巴巴的挤出两滴眼泪!
苏妙儿的头平贴在我的胸膛,随着我的呼吸起伏着。发丝有点乱,覆盖了整个俏脸,有一缕沾在唇间干涸的血迹里,而我抱着她头的手正好放在她的脸上。干涸的血渍刺痛了我的手心,手痛,心更痛。我用另一只手理开她的头发,面目清晰起来。那双空灵的眼眸紧闭着,不见黑色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细小的绒毛映着朝阳变得金黄而清晰可见,唇干裂而发白,嘴角凝结了血痂,鼻息轻微到若有若无,就像熟睡的婴儿。可是婴儿不会有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庞和沾满血渍的面孔。我用手轻轻的抚着,指尖滑过她的眼,她的脸,在血渍上轻轻的来来回回,可是抚不平心中的伤与痛。我的泪从眼角滑倒鬓角,滑进耳朵里,凉凉的。我忽然很想吻吻她,纯洁的没有一丝邪念的吻,就像她的眼眸一样纯净。
吻轻轻落在额头上,我闻到她发丝间的清香,那里盛开着粉色的莲花,有苍蓝色的天空在在浓郁的香气里漂浮着,安详到脱离世俗的存在。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干裂的似乎随时迸出血来。然后似乎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我将耳朵贴近她的唇,她喉咙的嘶哑如同指尖划过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