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驶入小镇,外面依然没有人声,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远处的鸟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锈蚀气味,车拐了几个弯,终于停下。
林夕再一次灵魂分离,发现面包车周围有几间高大的厂房,其中一座厂房顶上有三个用铁架焊起来的大字,铁架锈得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好不容易才分辨出这三个字是“电镀厂”。
厂房灰扑扑的,十分破败,显然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工厂周围有几十座简陋的民宅,但民宅也一样破败,视野之中没有一扇窗玻璃是完整的,外墙布满雨水侵蚀的痕迹。工厂外的混泥土路上随意散落着许多垃圾和废弃的家具物件,路的尽头有一个秋千,钢架锈得摇摇欲坠,蹬板和几条铁链掉在地上,只剩下一条铁链还挂在钢架上,风一吹就来回摇晃,发出让人心悸的吱吱声。
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林夕想起被土耳其人封锁了数十年的“鬼城”瓦罗莎市,当然这座微型镇子的规模要比瓦罗莎小得多,所以称其为“鬼镇”更合理。
醉鬼男拉开车门,和中年司机一起把林夕从车里拖了出去,然后架起来拖向前面的厂房。
“妈?的,这小子真重!”醉鬼男骂了一句。
“重你妹啊,老子标准身材!爷爷的,给我小心点儿!”林夕骂了回去。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拖着走,才买不久的休闲鞋磨得惨不忍睹,裤脚也被地上的碎石片扎坏了,能不发火吗。
林夕飞进厂房,里面是一个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这片空间的中心有三个绿幽幽的池子,池子呈长条状,宽约两米,长至少二十米。池子里的液体看上去极为恶心,绿得像苔藓一样,其中还飘着一些霉菌似的白沫。再近一点儿,还可以看到漂浮在绿水上残缺不全的老鼠尸体,皮肉已经严重腐蚀,露出森森白骨。
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就是源自这些池子里的水,林夕听人说过老式的电镀厂需要用硝酸溶液处理金属,从厂子里排出的水有剧毒,会对周边环境造成很严重的污染。看来,鬼镇就是拜这座电镀厂所赐。
金发青年在硝酸池边放了两把背靠背绑起来的椅子,林夕看到这格局,猜到这里不止他一个倒霉蛋。
醉鬼男和中年人将林夕拖过去绑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接着醉鬼男戳了一下林夕后脑的伤处,低声唤道:“喂,醒了没!”
见林夕没有反应,脑袋也耷拉着,中年男人面露疑色,赶忙摘掉黑布袋,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前探了探。几秒后,他神色惊恐地说:“没呼吸,死了!”
醉鬼男却笑着说:“慌什么?死就死呗,沉到池子里,过上一段时间就溶了。”
林夕看出醉鬼男不是说笑,心中暗骂了一声,赶忙返回身体。灵魂与身体融合之后,他故作虚弱地动了动脑袋,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骂道:“没死,老子……命大!”
醉鬼男笑得更得瑟了,“哈哈,还没死呢?不过也只剩半条命了!”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重新用黑布袋将林夕的脑袋套住。
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一辆车到达电镀厂,林夕知道,另一个倒霉蛋也来了。
厂房门口传来一片嘈杂声,有人将另一个人拖了进来。林夕灵魂分离,看到被拖行的人同样被套住了脑袋,不过从身材和衣着可以看出是石中远。石中远被绑在林夕身后的椅子上,两个倒霉蛋背靠着背,算得上共患难的同志了,林夕却对石中远毫无同病相怜的情感,反而很想转过身去将他活活掐死。
厂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受不了这里刺鼻的气味,那帮人都躲到外面去了。
身边无人看守,正合林夕的心意。他扭动手腕,试着挣脱绳索。但绳子很粗,分别缠绕他的手腕绑了好几圈再汇合到一起打了几个死结,不可能使其松动。他改变策略,在椅背的边角用力摩擦,尝试将绳索磨断。
由于椅背边角比较圆润,林夕卖力地磨了几分钟,手臂已经发酸,却只磨损了绳子表面的一小部分纤维。
手臂停下休息,换成大脑上阵工作。尽管头部受伤,再加上刺鼻的气味让人脑袋发晕,但林夕的思维能力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在脑海里罗列出目前的几个问题,接着发动头脑风暴逐一分析。
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他在哪?
林夕算了算,如果醉鬼男的手表时间是准确的,那么他从遇袭到到达这座镇子之间大约过了四个半小时,以面包车平均时速六十公里每小时算,鬼镇与S市市中心的路程最多两百七十公里,直线距离则更短,这不算太糟糕。
第二个问题,这帮人的目的是什么?
绑架嘛,至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财,但仔细一想,这件事不只是为钱那么简单。石中远是昨天傍晚失踪的,按照绑架犯的习惯,在安顿好受害者之后便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其家属,以免受害者失踪时间过久导致警方过度介入。早上石中远的助理在何芮面前称石中远莫名失踪,表明这帮人没有按照惯例行事,而是先将石中远藏了近一天一夜,然后又把他转移到电镀厂来。
那么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