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境内,京都城外二十里处,三十万大军安营扎寨,一面黑色镶金大旗高高扬起,迎风摇曳。狂草的“战”字如烈焰般的盘旋在上面,霸气天成。
“爷,该吃药了!”关和掀开帐篷,看着榻上被纱布缠的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的某人,强忍住笑意,提醒道。
“给你三秒中的时间消失,”被包成粽子的北辰晔头也没抬,闷声数道,“一,二……”
“别,我滚,立刻,马上!”放下药碗后,关和脚底抹油,“刷”的一下便远离了主帐,最后还不忘叮嘱北辰晔,“爷,别忘了吃药!”
他实在不能想象,当时爷被抬回来的场景。整个身子,从头到脚,都长满了脓包,有的甚至溃烂后流出的毒血能瞬间腐蚀衣物皮肤。
真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大名鼎鼎的战王整成这幅模样,这可算是此生难见了。
当初,军营中出了奸细,他们本只是怀疑而已。但是北辰晔却是个宁可错杀也不会错放的主儿,便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想揪出奸细。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百密也难免会有一疏,谁也没料到,在军中干了二十多年的伙夫出了问题。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下毒高手,连北辰晔都骗过了。
所以计划出了问题,而幕后奸细也十分了得,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串通了山里的土匪,追杀中了毒的北辰晔。
更可恶的是,还有另一波黑衣人也在追杀北辰晔,而且持的是杀阁的“必杀令”!
西陵国无人不知,杀阁的必杀令一出,必是不死不休!
想到这些,关和不禁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爷真是不负战王的盛名,不管到哪儿,明着的暗着的,总有不停的“战斗”。
主帐营内,北辰晔看着案几上的黑乎乎的药碗,眉峰蹙成了一座小山,但是由于被纱布缠绕着,看起来只是隆起的一坨。
“小女人,爷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他悠悠的走下榻,将药倒入香炉内,然后从碗底的药渣中抽出一张锡箔纸。
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字,他夹着锡箔纸的手指微微一顿,背脊也有点僵硬。
“京都有变,吾儿速归。”
北辰晔瞳孔中闪现着如野狼般的光芒,“母后,您还真是看得起我!明明是您将我变成了一头噬血的孤狼,现在还妄想将孤狼训成忠狗吗?”
“来人,传令三军,拔营回城!”一掌将手中的纸化为了粉末,挥手一扬,片滴不沾身。
“来了来了!”怀乡酒楼的那个青衣小厮气喘吁吁的敲着锣鼓,扯着嗓子大叫,“战王归来啦!战王归来啦!”
兰措抿着小酒,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最后放下了,看着跑的欢快的青衣小厮,唇角微勾。
看来,这么些年来,她到底是缺席了,这京都早已经变了天数啊。只是不知道,到风云突起时,会需要多少鲜血来洗刷。
或许,她这么多年的方向一直都弄错了,而当时那些黑衣人留下的线索直指邺城之外,可能是一个障眼法。
当时,她身在局中,一直未得到解脱。如今,再想想,她娘一生所认识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怎么可能会有能力招来邺城之外的势力追杀?
这么简单的局却怎怎困了她十年,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兰措一手摸着袖中的血玉,一手抚着玉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散漫的笑容。
“八弟,恭喜你凯旋而归!”一声极其随意的大呼唤回了兰措的思绪,她循声看了过去,却是一袭明黄的身影纵马一闪而过,扬起一阵灰尘,迷了许多围观百姓的眼,冲着立于城门口三十万大军前面的北辰晔哈哈大笑。
“见过太子皇兄。”北辰晔提着缰绳,微微点头,唇角微勾,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兰措唇角抽搐,嗤笑一声。看着北辰晔额头上缠着的纱布,眼睛一亮,满是笑意。
之前,兰措救醒北辰晔之后,便在他身上扎了几针,为的就是以后给他下毒后,减慢他体内的毒素扩散速度,好不让他那么快的玩完儿了,也方便她实验她的新药。
没想到,北辰晔被毒虫蛰咬后,又中了夜魅涂在剑上的毒,而兰措一时忘了,只给了北辰晔后者的解药。
所以说,北辰晔此时,还中有无数种毒,那都是兰措养的小宝贝儿们的杰作啊。
兰措养的宝贝儿,她自然知道那些毒性的霸道。天下能解的,没有几个。
想起传说中有温柔书生、冷血杀神之称的美男子战王北辰晔,此时还是浑身脓包,皮肤溃烂,兰措不禁心情大好,连带着他第一次算计她的事儿也不计较了。
“啊啊啊!战王爷对我笑了!”围观百姓中有无知少女开始疯狂尖叫。
“屁!就你那骚样儿,战王会看上你!快别丢人了!”
“滚!”
……
人群中的欢呼一阵盖过一阵,百姓都狂热无比,有的甚至都有冲破御林军的阻拦的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