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松林并列两旁,密密压压的连阳光也给遮蔽完全了。松林并立,只留下一条小道,这条道,乃是到晋阳去的必经之路。松林是如此密集,即便在其中藏下千军万马,恐怕也不会露出端倪。小径又是如此窄小,只要往路中一站,自然而然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如今,小道之中就站了四个人,个个劲装结束,人人神气魁梧。他们往路中间一站,整条道就给封住了。
“吁……”一辆马车奔到他们近前,在马上骑手的牵引下前体一扬,顿时急急止步。“池少侠……怎么了?”从马车里响起一道清丽又娇弱的声音,接着马车车厢前的布帘子被掀起,探出一张清秀俊俏的脸来。那张脸长得娇俏,神情却是苍白柔弱,像是大病过一场,却正是马春花。
那日池寒带着马春花离了商家堡,过不多久马春花便醒来了,醒了又是伤心痛哭。她是习武之人,更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一日之中最亲近的师兄和父亲相继惨死,师兄的死还间接是因为自己,哪能不伤心欲绝?哪能不懊悔痛恨?池寒见她哭得伤神,钻进马车中去安慰,马春花便伏在他肩头痛哭,哭了好一阵,才发觉他们俩不知不觉已经抱在一起,当即又羞愧地别过脸蛋。
池寒却是个厚脸皮,见状把她搂得更紧,鼻间嗅着那少女淡淡芬芳,一阵温言细语,终于让这位马姑娘不再哭泣。池寒又好言安慰一阵,问马春花去哪儿,她却只说听从池寒的吩咐,于是两人就继续向着晋阳前行,一路上池寒拿出二十一世纪新好男人的体贴来,照顾得周到,马春花心底暗自感激。两人间,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一天下午,却碰到了四个拦路的人。
“有几个小贼,不妨事。”见马春花探出头来问,池寒淡淡地道。马春花“哦”了一声,并不缩回头去,而是仔仔细细打量起拦路的那四个人来。
从左往右,第一个人短小精悍,手中拿着一对峨嵋钢刺;第二个又高又肥,站着像是一座铁塔;第三个中等身材,白净脸皮,手中拿一对流星锤;最后一人像是个病夫一样,双目半睁半闭,嘴里咬着个烟斗,正在吞云吐雾。
怎么看,这四人也不像是什么高手,更不像拦路剪径的大盗。可是,又好像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什么破绽。马春花两只眉头竖了起来,突然想起爹爹马行空传艺时曾说起过的一些江湖典故: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孩童三招击杀了当时丐帮五袋高手、一个十三四岁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原来是华山高足,两下斗败了黑风寨六当家……还说:江湖行镖,最需小心谨慎,要知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如今他们虽然不是走镖,可孤男寡女势单力薄,总归还是要时刻警惕才好。
这时只听池寒在马上懒洋洋喊道:“你们,什么的干活?”马春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来,暗暗道:寻常人遇到拦路剪径的,纵使势头比人强,也要先礼后兵。池大哥怎么这般说话?“什么的干活”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纵使艺高人胆大,可莫要阴沟里翻了小船。
她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同池寒自金陵一路行来,也就是这两天单独两人,才时常说说话,以前可都是那李沅芷姑娘跟在池寒身前身后。又不禁神色黯然下来。
池寒背对着马春花,自然瞧不见她脸上神色复杂,见到那四人面面相觑,知道他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扬头又对那四人道:“我问,你们拦在路中间干什么?”却见四人并不回答,反倒自个儿围拢一圈交头接耳起来。他不由得心底也好奇起来,功聚双耳,凝神细听,他的内力日益精进,这时候功聚双耳的效果已是非凡,四个人说话讨论的声音顿时清晰地传入耳中。
只听那拿峨眉双刺的瘦子道:“看那小子武艺不弱,莫非也是高手?”高高肥肥的汉子立时反驳:“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高手?”使双锤的白脸摇摇头:“是高手也没什么不好,刚才那丫头就送了我们一副玉釵子。还请大哥定夺。”他说完“请大哥定夺”,那病夫从满脸烟雾当中睁开半睡半醒的双眼,目光中顿时发出一阵炯炯神光,道:“我们‘太岳四侠’出道江湖这么多年,岂是欺软怕硬之徒?先将咱的名头报一报,那小子一听,自然就乖乖留下银两来。”那拿双刺的瘦子高声道:“大哥果然料事如神,言之有理。”
池寒听得一头雾水。太岳四侠,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头啊?他知道武当山曾被封为“太岳”,名望更在五岳之上,可武当派的支流虽多,其中却没有“太岳四侠”这一号人物。
这时只听那瘦子戟指竖对池寒,叫道:“兀那小子,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老病夫咳嗽一声,轻轻道:“说重点!”于是瘦子停住话头,对病夫施了一礼道:“大哥言之有理,料事如神!”又转身对池寒,竖起两根手指:“兀那小子,见了你前辈哥哥们还不跳下马施礼,说出来怕吓坏你。咱大哥是烟霞神龙逍遥子。”那老病夫点点头,嘴里喷出的烟雾也得意地向上飞舞。那瘦子继续介绍:“二哥是双掌开碑常长风,三哥是流星赶月花剑影|”
那高高肥肥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