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晞顶着靳鸩的指尖倒了下去,摔在了靳鸩的怀中。
靳鸩有些错愕,她只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何晞,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怀中的少年。
他刚才,叫自己“奶奶”。
是啊,他毕竟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靳鸩是半路出家的。她曾经有过家庭,可惜破灭了。她心灰意冷,抛下了自己的孩子,独自漫步荒野只求一死,可是却被她的师尊救了下来,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但是她的孩子还活着,甚至还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靳鸩有孙子,应该说曾经有过孙子。她自以为没有脸面去面对自己的孩子,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孩子的家庭,因此她总是只能偶尔出山偷偷地去看看自己的孩儿和孙子。
直到有一次靳鸩再次出山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一家的时候,却发觉他们的整个村子都被烧杀抢掠一空了。
她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当时盘亘在那座村庄附近山脉里的盗匪杀了个一干二净。从此以后,靳鸩关闭了自己的心门,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将修行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排解,成了门中人见人畏的戒律长老,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然后,何晞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奶奶”。
天知道靳鸩在每次探望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多想听到孙儿喊她一声“奶奶”!然而她次次都只能远远地观望着,看着,流着眼泪,却什么都不能做。
何晞的这一声,仿佛一团温暖的火,蓦然地暖化了靳鸩冰封多年的心。
靳鸩右手往左手上一抹,拿出了一个丹瓶。揭开瓶口的塞子,轻轻一倒,一枚圆滚滚的碧绿色的丹药就出现在了靳鸩的掌心。
看台上的孙景和丁九道都傻眼了。
“丁老头,我是不是看花眼了,你看大师姐手上拿的是啥?”
丁九道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我,我也不敢确定,不,不过,不可能是生机丹吧?”
“不,不会吧?”孙景说话也不利落了。“生机丹虽然说咱们也能用,可是用在一个刚刚破境的小鬼身上会不会太浪费了一些?”
“喂!老孙头!关键不是生机丹的问题啊!”丁九道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面掉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见过大师姐,这么,这么温柔啊……”
丁九道只是把“温柔”两个字做个了口型,他可不敢把这两个字说出来,被大师姐听见了,他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景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睛,不敢确定道:“大师姐好像从有一年偷偷溜出门中之后就变成了后来的样子,咱们俩有百多年没见过大师姐现在这样了吧?”
丁九道面现缅怀之色:“是啊,我记得当年大师姐对我最好了……”
“丁老头你好不要脸。”孙景嗤笑一声。“大师姐那时候明明对我最好……”
“那又怎么样,你最后还不是背叛了大师姐娶妻生子了?你的女儿和外孙可都在下面站着呢!”
“丁老头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年纪比我小几岁,我结婚之后几年,你不也一样?别说丁庆那家伙不是你的孙子,我分分钟下去把他切片。”
放嘴炮的老头二人组一瞬间感受到了靳鸩的目光,连忙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脖子也缩了起来,像极了两只受惊的鹌鹑。
生机丹在进入何晞口中的瞬间就化作了一道暖流,这道暖流进入何晞的体内,轻柔地抚过何晞体内所有受伤的经脉。只要是这一道生机流淌过的地方,无论是多么恐怖的伤势都能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浪费,浪费啊……”丁老头看着何晞体表冒出的莹莹绿光,这些都是何晞的身体消化不了而逸散出的生机。这些绿光月越强盛,就说明生机逸散得越厉害。
好在何晞的伤势的确很重,生机丹在治愈了何晞周身的伤势之后,并没有浪费太多的生机。何晞体表的绿光只有淡淡的一层,不一会就全部消散了。
何晞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发觉自己正躺在戒律长老的怀中,吓得魂儿都飞了出来。他连忙站起身子,对着靳鸩恭敬一礼:“师伯祖,晚辈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师伯祖勿怪!”
靳鸩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何晞,看得何晞心中发毛之后,她才开口道:“你既然已经破境,那就接老身一招。”
看台上所有人哗然,方才靳鸩手指何晞的一幕已经让众多人无法理解,刚刚用生机丹对何晞进行救治又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现在戒律长老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让所有人不议论纷纷?
靳鸩心中的感觉也十分复杂,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之前迎着自己的手指倒下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只能说明何晞心中有鬼,如果是无意的,那也不能摆脱何晞的嫌疑。因此,尽管何晞已经入了靳鸩的眼,但是考虑再三之后,靳鸩还是决定出手试探。
说完话之后,靳鸩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反应,对着何晞直直地点出了一指。
这一指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的风起云涌,也没有滔天气势。在看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