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一步步说出自己的打算。
程其凡先说了飞机失事、俩人逃过一劫的事,董玉洁听了以为他还在讲故事,不由笑了起来:“你现要还编,我可以把你这一路讲的故事编成一本书了。”
这一路上,程其凡为了鼓励她,不让她绝望,编了很多故事,有的露洞百出,她明白他的苦心,也不揭穿他。现在,她才不相信程其凡说的呢。
程其凡没有解释,只是把报纸和他们的那二张机票一起放到她面前。
她无所谓地随手翻着,当看到那条新闻时不由愣了一下,急忙去看那两张机票,然后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看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见程其凡平静地看着自己,她又低下头充满怀疑地、反复地、仔细地看了报纸和机票,从内容到版面,从日期到具体时间,似乎在判断报纸会不会是假的,机票会不会是假的,最后她把狐疑的目光落在程其凡脸上:“真的?”
程其凡点点头:“真的,不是故事。”
董玉洁呆住了,怎么巧事都让自己遇上了?她突然想到家里人,如果家里人信以为真,那就会乱套了,她本能地想跳下床,但那条打着石膏的腿让她只是在床上挪了一下。她担心地问道:“家里知道了吧?晓凯没事吧?”
程其凡说:“你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完。”
等董玉洁安静下来,程其凡把自己如何打电话,如何被掐断,以及听到哀乐和悼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董玉洁惊异地问:“这么说我们逃过一劫,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程其凡点点头。
董玉洁说:“那晓凯以为我们出……事了,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她仿佛看到晓凯悲痛无助的样子,心里痛痛的。
程其凡平静地看着她说:“亲人们最悲痛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早点告诉、晚点告诉已经没有多大区别。玉洁,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你说。”董玉洁情绪上有些亢奋,如果说走出山区让她有了一种困厄与勇气的体验,那躲过空难则让她有了一种生与死的体验。这些天事情太多,变化太快,她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她不知道自己是算幸运呢还是算不幸,不幸的事都让自己碰上了,但最后又都幸运地过去了。
程其凡慢慢地说:“我想将错就错。”
董玉洁一时不解:“你说什么?”
程其凡说:“我们不是一直希望儿子将来接手天讯公司吗,毕竟我不可能永远干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的,所以,我想不如现在就借此机会让他接手。”
他觉得让儿子在这种情况下接手天讯公司,虽然有几分残酷,但却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是天赐的,真正意义上的可遇不可求。即便儿子出现问题,自己健在,还可以帮他收拾残局。
董玉洁明白了:“你是说不告诉人我们还活着,就此过隐居生活?”
程其凡说:“是这样。”
董玉洁反对说:“不行。晓凯一点都不熟悉天讯公司,这样接手,你不仅无法指点他,连交接都无法做到。你这不是锻炼他,是折磨他。”
程其凡说:“玉洁,你想想,如果我们真的上了那架飞机怎么办,他现在面临的就是没有我交接、没有我指点的公司啊。”
董玉洁摇着头说:“他没有经验,如果把公司整垮了呢?那可是你一生的心血。”
程其凡说:“那也没办法,我们已经‘不在了’嘛。你想过没有,这个家业早晚是留给他的,他怎么处置我们以后是管不了的,也没法管,如果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后,他把公司整垮了,你能从坟墓里站起来?”
董玉洁想想也有些道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真的隐居山林吗?”
程其凡见董玉洁有点动摇了,故作轻松地说:“隐居山林委屈你了,找个风景好的小镇吧。”
董玉洁问:“你打算隐居多长时间?”
程其凡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想晓凯从熟悉情况到进入角色要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至少要三年。
外窗的角落上,一只蜘蛛在结网,一阵狂风吹来,网丝飘摇,蜘蛛匆匆补救着。
董玉洁目光从窗外蜘蛛网上收回:“这事太大了,你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