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伟不说二话,一个箭步就往声音的源头冲去。陈奕杰吐得七荤八素,此时听到那些怪异的声响,加上身边还躺着一具死状可怖的尸体,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跟着蒲伟过去看个究竟,本能的恐惧却占了上风,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只能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张大爹依旧圆瞪虎目,望着蒲伟消失在不远处黑暗中的背影,村长早已经体若筛糠,吓得抱头蹲地,哭爹喊娘。
“别闹了!”张大爹遭不住村长的哭号,如同吼狗一般吼得他闭了嘴。
一阵沉默——站在尸体旁边的三人没有出声,消失在黑暗中的蒲伟也没了动静。
就这样过去了大概十分钟,或许更久。毕竟,人在紧张时肾上腺素的分泌会扰乱大脑对时间的感知力。
突然,黑暗的边缘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开始在空旷的地下冷库中回荡。
陈奕杰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如果是敌,自己该怎么应对?况且,来的是不是“人”,自己都没法肯定。
警校毕业的陈奕杰,是断然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事物的。即便现在的情况极端诡异,他也不相信会有什么人之外的事物可以威胁到自己。
“谁!”陈奕杰壮起胆子吼了一声。
万幸,那个影子用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是我。”
陈奕杰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期待蒲伟的出现。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蒲伟在黑暗中燃起香烟的亮点分外醒目。
“先说…好的?”陈奕杰问。
“好消息是,那个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温度引起的气压差产生了流动的空气,吹动了那些铁钩吧。”
“那坏的呢?”
“简直太坏了。”蒲伟走到三人面前,狠狠地掐灭烟头。“冷库的门,被锁住了。”
“什么?!”村长和陈奕杰异口同声地惊叫。
“哎哟娘诶,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那吃脑子的怪物一口咬死咧!”村长又开始了。
陈奕杰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来冷库查看尸体,众人本来就没打算待多久,也就没有准备御寒的大衣。四个人都穿着夏天的单衣,根本没有保暖能力,这冷库温度如此低,一旦被困在这里,不需要多久,人就会因为身体热量的过度流失导致体温过低而死。
“难道这里就一张门了吗?”陈奕杰激动起来,情绪有些失控。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尊老了,直接朝着张大爹吼道。
“同一张门进,同一张门出,门锁了,除非有人在外面开门,要不别想走出去。”事关生死,张大爹居然看上去一点也不急躁。根据张大爹随后的讲述,这座冷库的温控室在外面的小屋里,困在里边是没法调控温度的。而且当年为了防止停电影响猪肉储存,冷库还装了备用的电源,就算现在断电,制冷设备还能工作三天三夜。
“没有信号。”蒲伟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又扔回了背包里。
“我对不起我媳妇,我要是听她的,不进这趟省城,也不会死在这里啊,媳妇我对不起你…”村长哭得越发凄惨了。
还好冷库的温度不算太低,大约在零度左右,刚刚是水结冰的温度。蒲伟说如果大家尽量聚在一起保持静止,撑三四个小时不是问题,还有时间想办法出去。为今之计,最好是想方设法联系上刘姨,如果成功,一切都好办了。
“没有我的吩咐,她什么都不会管,哪里也不会去。这个点,她应该上床睡觉了。”张大爹的话无异于给其余三个人迎头泼了一大盆冰水。
说实话,陈奕杰此时急得泪都快涌出眼眶了。没想到这倒霉工作,第一天就遇上了送命的危险,早知道这样,自己是打死也不会来应聘的。
蒲伟丝毫不介意晦气,扯下盖在尸身上的薄毯就披在背上,还示意其他人和他一起披着毯子挤在一起取暖。顾不得那么多了,陈奕杰心烦意乱,村长哭哭啼啼,散人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张大爹自然不会愿意和他们挤在一起,只是一个人站在一旁。
“给我一根烟。”陈奕杰对蒲伟说。
“小小年纪不要抽烟,别逼我和你老哥告状。这是刚刚刘姨给我拿的,就三根。”
“爱给不给,祝你抽成肺癌。”陈奕杰突然对蒲伟产生了巨大的愤恨,自己沦落至此,都是这个不靠谱的人害的。果然,人的第一映像往往都是正确的。
蒲伟皱起眉头,摩挲着下巴。陈奕杰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时的招牌动作,忽然莫名的期待了起来。
“小陈,你,有没有信仰?”蒲伟突然发问,陈奕杰看到他的胡渣上结出了细细的冰晶。
“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信仰唯物主义。”
“哦…我信道。”蒲伟说。
“啊?”
“就是无为。无为就是,什么都不做。”
这句话差点把陈奕杰气得掀了桌子。如果不是这张桌上放了个没有脑子的死人,他一定会掀的。思考半天,这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