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伟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找送信人不太现实,那么从信入手是现在仅有的方向。
四人反复查看那封信,发现那也只是一封正常的信件,除开文字是用鲜血写成的,其余方面都和普通的信件别无二致。信封上没有任何线索,信纸也不存在任何隐藏着的信息,调查刚开始,似乎就走进了一条死路。
“我去找吴澜谈谈。”蒲伟站起身,就要出门。
“你怎么能断定就是他干的?”佘清拉住蒲伟的手。“小伟,越是这个时候,你越需要冷静。”
陈奕杰几乎从没见过蒲伟如此不淡定的样子。不过,联系到不久前那次同吴澜的会面,再想到吴澜当年的“前科”,正常人很难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蒲伟点了点头,坐回了沙发,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咦?这信纸,我好像认得。”晓柔突然出声说道。她把那封血书拿在手里,注意力却不在那些血字上,只是用手指轻搓着纸面。
其余三个人一起看向晓柔。
晓柔说,这张信纸是一张宣纸,所以写信的人能够很容易地用血液在纸张上写字,普通纸张是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的。而且,她可以通过这张纸独特的质感和淡淡的兰草香气断定,这是一种产自安徽省泾县的高档生宣,绝对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纸张。
陈奕杰眨了眨研究,奇道:“你…这都懂啊?”
晓柔羞赧一笑,说自己之前曾经在一家书画装裱店打过工,正好对这方面有些了解。
“这种纸价格很高,产量也很少,省城大概只有四五家店有卖。”晓柔对蒲伟说。
蒲伟早就坐不住了,眼下终于得到了靠谱的线索,他叫陈奕杰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晓柔所说的那几家店面的位置,两人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通过信纸查找线索,这简直就是柯南道尔笔下福尔摩斯探案的翻版,陈奕杰有些期待,但想到线索的那头很可能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那份期待又被一阵不安所轻易替代了。
五家宣纸店的前两家已经关张转手,第三家的老板很明确的表示这种叫金兰生宣的顶级宣纸早就不进货了,因为需求太少,上一笔生意还是在半年多前,卖光了,也就不再进了。第四家的老板则愁眉苦脸地拿出一沓还没开封的金兰生宣,重重地摔在柜台上,一边满腔血泪地控诉如今顾客购买力低下,这么好的纸居然无人问津,全砸在了自己手里。临走,老板还极力劝说两人把这些纸买回去,陈奕杰没有办法,最后不得已只好掏钱买下两根狼毫,才顺利摆脱老板的纠缠。
“晓柔说这些纸一般都是一些喜欢拍马屁的人买给附庸风雅的领导上司当礼物的,看来最近他们的日子真是没以前好过了。”陈奕杰吐了个槽,却发现蒲伟满怀心事,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还有一家。”蒲伟坐上的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最后这一趟也无功而返,那么仅有的这条线索也可以宣告无用了。
最后一家店其实距离事务所不太远,所以被蒲伟放在了最后一站。两人走进店面,说明来意,却没想到老板极其不配合,支支吾吾,不愿意正面回答蒲伟的问题。
“你怕什么?我们不是纪检委的人!”蒲伟看穿了老板的心思。
“各位领导,我们真不卖那种纸了,也没有人买,真的,没什么好查的。”老板满脸堆笑。
“我们是私家侦探,过来调查一下…这种纸。”陈奕杰说着,把侦探社的名片掏了出来。
那老板将信将疑,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顿时表情和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私家侦探来我这?是查继承权还是外遇啊?走走走,我这没你要查的!”说着,就作出要轰人的姿态。
蒲伟也懒得和他废话,掏出钱夹抽出一小叠崭新的百元大钞顺手就甩在了那老板的脸上。商人果然大多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那人摸了摸脸,把钱一把攥住,又来了个瞬间变脸,川剧大师估计在他面前都只能自叹弗如。
“唉唉,您两位尽管问,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老板客气地说。
“你们店里有金兰生宣吗?”陈奕杰问。
“有,有,不过啊,这金兰生宣,一巴掌大的纸就比一巴掌大的钱贵,平日里也就几个熟客愿意买,买也不在这里掏钱拿货,最近管得严,您看新闻就知道。您要真要,我给你去仓库取去。”
“仓库在哪?”蒲伟问。
“在店后面,我们家老街上的旧房子,不远,不如这样,我叫我女婿带你去?”
“可以。”
老板吆喝了一声,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青年就从后堂走到两人跟前。那老板没给这青年一点好脸色,呼喝着交待了他几句,三人就出了门。
这条老街两旁都是民末清初的老城建筑,青砖黑瓦,有那么点过去的韵味。往日里的繁华商街,如今的花鸟文玩一条街,生意却不怎么好,商户一半关门,一半门可罗雀。
走进夹在两座建筑之间的狭长通道,老板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