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看陆夫人不像是骗人,这根簪子多少钱,待会报到周账房账簿上,算我的就行了,只不过最多几十两的东西,不必闹得这样人尽皆知,不知道的还要说我们沈家小家子气。”
沈南玉低叹了一声,替陆夫人“主持公道”。
早上那件事发生了之后,掌柜的其实是借用偷簪子这回事大闹一番,以表对沈家和成家的衷心,顺便贬低姚家,哪知道沈南玉不怎么领情,只好唯唯诺诺应下。
“那这……是赶她走还是继续留着?”
“你自己看着办,我听说布坊现在还缺个织娘。”沈南玉说完,就示意赤芍放下掀开一角的帘子,不再多说。
掌柜的是什么人精,当然明白沈南玉的意思,不多说,叫人扯陆夫人起来,收拾她的东西送到布坊里去。
马车车轮滚动起来的时候,沈南玉似乎听到寂静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极淡的笑声,如流云一般滑过。
“好计谋。”
她立刻小心掀开车帘,想要找出说话那人,却无迹可寻,也辨识不出这道好听的男声主人是谁,只觉得有点熟悉,看了半天只能作罢。
马车驶出有半里的距离,陆夫人还跪在地上,不停地朝沈南玉离开的方向磕头,磕得额头上一片淤青。
转过了街角,赤芍才叹了一口气,收回朝后看的目光,心软道,“小姐,我看陆大夫一家也确实可怜,说不定是我们错怪了陆大夫……”
“赤芍,你刚才问他们家没有钱,为什么还要买鎏金簪子,那我问你,他们买簪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沈南玉不等她说完,立刻反问道。
“也对。”赤芍后知后觉点了点头。
“陆夫人当然是清白的,这戏你就接着往下看,我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布坊一个织娘的月入,远比在首饰铺子里打下手要多。”
“小姐!”赤芍惊喜交加,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瞅着沈南玉。
周账房本来也只是去收首饰铺的账本,没其他事要做,不用沈南玉吩咐就从药铺绕了一圈去接银翘,几个人一起回到府里。
沈元去了趟保定府府尹家里,还没回来,沈南玉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慢悠悠用了点心,一边细细看着药铺的账本,只等沈元回来一起去柴房审陆大夫。
只看了两三页,她就看出不对劲了。
“银翘,你这账本是从哪里弄来的?”她忍不住拧眉问道。
“药铺伙计也不知道我是去拿账本,想必还没做好准备。”银翘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姐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一进去就直接找账本,搜了两本,一本封皮簇新,一看就知道是假账本,我就拿了这本旧的来。”
沈南玉看着银翘没有吱声,半晌又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账本。
所以说,姚氏果然还是有头脑有手段的,竟然用了障眼法。
她手里这本也是假的。
只是姚氏以为她露出的马脚只有这区区一本账本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沈南玉默默放下手里的账本,良久开口道,“赤芍,你待会去看看那掌柜是怎么安排陆大夫夫人的,带点银两过去。”
“奴婢明白。”赤芍想到沈南玉后来在马车上跟她说的那些悄悄话,点头应下。
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前面才传来消息说沈元回来了,一回来直接就去了关押陆大夫的柴房,叫成管家成冲通知沈南玉也立刻去后院。
沈南玉虽然对接下来的事有九成的把握,但是赤芍去了一两个时辰都没回来,她也有点急了。
“银翘,你留心后门的动静,赤芍一回来就让她去柴房。”
又在房间里磨蹭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成冲来催第二遍,她才急匆匆嘱咐了一句,跟着去了柴房。
还没进柴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嚎声,听起来是陆大夫的声音。
“爹!”沈南玉一听不得了,要是沈元把陆大夫打死了,谁来指证是姚氏下的毒?
她一把推开柴房外面的门,几步奔了进去,却看见昏暗的油灯下,沈元正皱着眉替陆大夫解开死死绑住他手脚的藤条。
“我要是回来的晚一点,你们还不把人打死了!”沈元朝身边站着的两个家仆怒斥道,一手解下藤条甩到地上。
“是……是老夫人吩咐的,一定要给点苦头他吃,不然他不会说实话。”一个家仆大着胆子回道。
“爹,算了,打都打了。”沈南玉知道沈元最看不惯的就是屈打成招,立刻后怕地轻声安慰道。
看陆大夫被打得不成人形,恐怕这两个人听了不止是老夫人一个人的指示吧?沈元回来得再晚一点,估计陆大夫真的会被打死。
沈元两道浓眉紧皱成一团,看了沈南玉一眼,示意她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看着。
“刚才周账房给我看了药铺的账本,我倒想知道这半年药铺入不敷出是怎一回事!”沈元重重哼了一声,站起来的同时丢了本账本在陆大夫脚边。
这就是沈南玉下午看过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