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厅里用了一些点心，眼看天黑透了许久，李大人才从后头转到前面来。
“李大人，给白府的礼，我已经叫人先送过去了。”沈南玉随即起身，走到李大人面前，行了一礼。
“沈大人，你家大女儿果然蕙质兰心！”李大人愣了愣，扭头朝跟上来的沈元赞叹道，“我果然没看走眼，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不像我家里的几个女儿，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哪里哪里，李大人过奖了！”沈元也为女儿的通晓人情欣慰，嘴里不断推辞，看着沈南玉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欣喜。
对成氏留下的两个女儿，他当真是爱在心里，哪怕成氏没有替他诞下儿子，玉儿月儿一个懂事听话，一个天真烂漫，他岂有不疼的道理？
半年不见，玉儿竟然一下子懂事成这样，也让他心口稍微松快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就去白府？”李大人捋着胡须笑眯眯提议道。
一旁的姚氏刚刚吃了成家人的亏，巴不得出出风头一解心头的愤恨，随即笑道，“也好，我们这时去也不打扰他们，待会早些回来。”
这真是自己巴不得别人打她脸呢！姚家之前做下丑事，没好意思像成家一样来给姚氏撑面子，姚氏是怎么有脸腆着要求跟她一起去白府沾光的？
还是说，她想给自己的女儿沈若云也找条更好的出路？
沈南玉看着她那副嘴脸，又好气又好笑，旁边的沈元脸色已经不对了。
“不如把云儿也带上？”姚氏不自知地继续要求。
李大人脸色顿时也有点尴尬，“白府喜欢清静，皇上的意思是……”
“二娘。”沈南玉憋着笑，一本正经瞪着眼睛不解问道，“皇上圣旨说的是让贤太妃的外孙女去白家代替太妃拜会，我竟不知道若云也是贤太妃的外孙女呢，原来成家和姚家也是近亲？”
“哈哈哈，沈大人，玉儿说话可真是天真烂漫！”李大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边拍着沈元的肩膀缓解气氛，“这么有趣的女儿，沈大人何不明年带着一起进京？”
“是打算明年带过去的。”沈元笑得比哭还难看，也不管边上脸都气得变了形的姚氏，拉着沈南玉的手就和李大人一起走出门。
“虽说孙婆婆是过来人，但是玉儿去白府拜会，带着成家的人也不好，待会烦请李大人多为照应一下，我们就不去了。”沈元看着沈南玉独自上了马车，低声朝即将上马的李大人嘱咐。
“我和沈大人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这还用多说？”李大人笑了笑，“再说玉儿也确实懂事，完全不用担心。”
“我是不担心玉儿，只是怕白老夫人……”沈元说着，尴尬地笑了起来，声音压得更低，“你方才也跟我说了，其实贤太妃这么做别有深意，白老夫人如果能喜欢我家玉儿，就再好不过。”
沈南玉在车厢里安静地坐着，外面沈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也让她听了个清楚。
其实沈元表面上不说，她能看出来，他心里还是不怎么喜欢孟天凡，毕竟孟天凡和沈若云两小无猜互相有意。只不过她娘成氏生前比较喜欢孟天凡，所以沈元才按捺着没在她面前说什么罢了。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孟天凡是天经地义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此行不管怎样，好歹是姨祖母为她谋得的一个机会，就算她生性冷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送上门的机会，她绝不会错失。管他恭亲王世子是个什么德行，先抓住机会再说。
马车渐渐驶离了沈府，她掀开车窗帘一角，朝后望去，只见沈元和成冲的身影仍然杵在原地，盯着马车的方向，慢慢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就到了城西最西面的白府门前。
白府门口早就有一行人等着沈南玉和李大人的到来，沈南玉刚探出一个头，就被眼前的阵仗惊到了。
一行十二名丫鬟全都穿着大红色的披风，打着大红的灯笼，默然无声站在府门前，沈南玉还没下车，一个身量娇小的丫鬟随即快步走上前，蹲在了马车车辕前，当做下车的踏板。
沈南玉皱了皱眉，没出声，白家到底是大户人家。用人来当踏板，这似乎是宫里面才有的规矩，可是这未免也太残忍了，这个丫鬟还小，身形还没长成型，长期的踩踏，会让她身体畸形的。
她咬了咬下唇，轻巧一跃，没沾到那丫鬟的一片衣角，稳当落在地上，往前走了一步，又回身拉起那丫鬟，朝迎上来的一众丫鬟中领头模样的笑道，“我们沈家素来下马车连小凳都不用，失礼之处还请见谅，难为姑娘心意了。”
被当做踏板的丫鬟战战兢兢，竟然哆嗦起来，弓着腰不敢抬头。
领头丫鬟却忽然笑了起来，朝那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回到自己身边。
“无妨，沈小姐尽可按照自己府上的规矩来做事，我们老夫人本想以贵客的礼数招待沈小姐，沈小姐既不拘泥于小节，我们也松了口气。”
话虽这么说，沈南玉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