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川静静地躺于榻上,双手垫在后脑之下,思绪始终萦绕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屋里明灭昏黄的微光努力驱赶着幽深的黑暗,摇曳的烛火,照出一张刀削般的年轻脸庞。
习了数年真诀,又练了两年摧云掌,和他人动手试武却是头一遭,平日修习至兴头时最多也就拿些树木棍棒练练手试试掌力。
今日与人动手,却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实在感。
仿佛蓄水已久的大坝忽给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在打倒那三人后,仍觉手痒难当,若不是他们跑得快,兴许自己真会把他们给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了。
心里暗道,我不愿与他人相争,他人却偏偏找上门来苦苦相逼,今日自己若是没有在场,或者自己根本没炼过什么引气的法门或武技掌法的话,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有可能他们四个人的命运,从此就会葬送在那三个歹毒的悍匪手里。
一想到这可怕的结果,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看来好好地习练《修神真诀》和《催云掌》是非常有必要的,不争强好胜,但最起码也能自保。
此时,陆全夫妇也正是临寝夜话。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陆全有点焦躁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妥,不妥,越想越不妥,咱们明天马上收拾行装即日就离开。”
“唉……”只听李慧茹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他爹,这会不会只是虚惊一场,咱们是不是自己吓着自己了?而且这里是生养咱们的乡土,在外又无强势可攀之亲,咱们孤苦无依的一家子又能到哪里安身呢?”
语气中也透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但似乎并不太情愿离乡背井避走他处。
陆全从妻子的话里听出了惶惶无助的害怕,也低低叹了一声,心里有点不好受,语气也软了许多:“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万一这真是一伙强盗贼寇,专门干那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勾当,那将如何是好?这些恶匪可都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呀……”
李氏闻言心里不禁一阵哆嗦,沉默良久,却又安慰道:“咱们别把事情尽往坏处去想了,万一真的又来三五个毛贼,可小川不是也说了,他能应付的来么,我看他的武技身手好像还蛮厉害的。要是那伙人真的不肯罢休三番四次前来骚扰的话,那咱们再寻安身之所也就是了。何况小川未必就肯轻易随咱们离开这里的。”
黑暗的屋里显得很安静。
陆全似乎沉吟了半晌,末了道:“你所言也是在理,那就暂时先静观其变吧,此间若真无事的话,咱们须到县城替小川觅一处达官富人家,做个看家护院的打手护卫也是好的,好歹胜于在这穷乡僻壤做个没甚光明的斟茶小哥,白白埋没了才干。”
“是呀,可不能委屈了这孩子。”李氏最后轻轻附和道。
淡淡月光下的房屋,终于陷入一片漆黑的静谧里。
这一夜,却是只有陆香兰睡得最为香甜,嘴角逢春似的沉沉眠去……
此时,距离净源村数百里之外的黑暗山谷里,笼罩在一片寂静的幽深中。
远处如黑暗巨兽的起伏山脉,连绵不绝,像一只巨大的鸟巢似的,将幽静的黑暗山谷围在了中心。
空旷而辽阔的巨大山谷里,无数的松叶林沉浸在幽邃无垠的漆黑汪洋里摇曳翻滚,像极了黑暗大海上的波涛。
一望无际的松叶林却像众星捧月一般,将一座平平无奇的矮峰拱在最中间。
极易旁攀登而上的矮峰,自成一域,周围是一片开阔无阻的视野。
峰顶之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用无数粗壮的尖木和密密麻麻的荆棘藤条围绕而成的黑色圆圈,宛若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
里面如同生长在一片荆棘密布里的建筑群,大部分已经陷入了漆黑,唯独一处庞大的前厅还闪耀着明亮的烛火。
“废物!废物!”
一个脸上斑布着一道可怖的细长疤痕的高大壮汉,正对着面前跪在地上一壮一瘦的两名男子暴跳如雷地训斥。
“连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有脸滚回山寨?你们平时都是吃干饭的吗?让老子的脸今后往哪搁?!”
庞大如山的身影,不停地来回走动,仿佛随时都会陷入疯狂暴走的状态。
“……回三当家的,那小子真的有两把刷子,他一跃能蹦一丈多高,一掌就把腰粗的大树劈断了,我们还没和他怎么交手,就、就被他给轰飞了。”
跪在地上的壮汉看着刀疤壮汉有些失控的样子,一脸惊慌地解释道。
“是啊,而且那小子还挺阴险狡诈的,偷袭你得逞之后,还想趁人之危把你绑了送官,要不是我俩拼了命发疯似的护住当家,乱了对方的阵脚,兴许我们三个都回不了山寨了。”
另外的瘦子,半边脸颊甚至眼睛都肿得老高,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有些含糊不清。
但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当时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