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此刻若是临阵退缩,转身而逃的话,相信还未迈出一步,利剑立刻就能将自己刺穿。
射出的箭矢,根本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当即连催丹田之气运行到极致,引气之劲也使到了毫颠之处。
旋转的剑尖已到了眉间,剑锋与他的肌肤也仅是一纱之隔了。
他仿佛能看到盛开在剑尖上的那一点寒光,像一朵在黑暗里带着血丝绽放的花瓣,森然而惊悚。
只是此刻,两掌间的淡蓝色萤团几乎已臻实质。
长剑旋转着搅在里面,不断发出“格叽格叽”的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再也难有寸进之功。
青年游龙般的一击之下,只觉手里的剑刃,搅到了黏稠厚重的泥潭里,又似刺进了绵软轻飘的败絮中,感觉异样非常。
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自己脑海中臆想出来的无稽之谈,却让心里不断翻涌起一阵阵无力又烦躁的压抑感。
正欲变招再攻,忽觉一股不可力抗之势,铺天盖地般袭来……
原来,林川一直惊惶地盯着眼前的剑尖,这种一发系千钧,甚于累卵的微妙感觉,着实让他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虽然微微僵持着,却无时无刻不觉得,锋利的长剑瞬间就会洞穿而过。
这下意识的,就将两掌间凝起的淡蓝荧团往外缓缓推去。
就在他这么轻轻一推之下,手心不断冒出的如针刺一般的缕缕灵气,便往外破坏了莹团中气脉的平衡,气团随即轰然迸裂,向外四散的暴去。
一束束手指粗的淡蓝色气柱,仿佛精钢炼成的铁索闪电般四散疾射而去。
青年手中紧握的长剑先当其冲,砰然断碎,片片残刃被暴射的气柱冲击着镶嵌到地面上。
他自己也不堪重击的被震得翻转倒飞,半空倒转中,一大口殷红之血喷洒而出。
“嘭”一声。
重重的砸趴在地,干燥的飞尘高高扬起,迅速的淹没了他背上洁白的衣衫。
一众马贼尽皆大惊,纷纷携刃下马,跑过去察看二当家的伤势。
明明已是一副胜券在握之势,竟然在一瞬间就逆转了。
而且万万没想到以二当家的非凡武技,也会落败于一个貌不起眼的小子手里。
扶起二当家的同时,全都满脸怒容紧紧盯着林川,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仿佛一群饿了不知几天的凶狼,看到满身肥肉的猎物,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凶残的本性,冰冷的眼神里不断翻涌着嗜血的冷漠寒光。
此刻,林川狠狠地喘着大气,一阵阵的后怕,那种死里逃生的危险气息,让他心有余悸。
困境已解,慢慢调匀了气息,两只肿胀的手臂也恢复常态,虽然还有一丝丝刺痛。
刚刚历经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危机,那种钻入骨髓穿透灵魂让他头皮发麻的可怕骇意,微妙地转化成了汹涌的愤怒情绪,胸腔里的血气不断沸腾翻涌。
他乘胜追击地朝对面的那伙马贼冲了过去。
还没奔出几步,霎时瞥见,有两个黑点在斜上方往自己的脑门流星般冲来。
来不及细想,双脚陡然一曲,脑袋往后一仰,堪堪躲了过去。
回身一看,顿时吓得毛骨皆悚。
只见两支黑黝黝的锐利弩箭,赫然牢牢地插了在地!
箭身之上寒光流闪,散发着一股见血封喉的死亡气息,让他心里一阵发毛,寒冷到极点。
刚才纵有个一星半点的迟疑,只怕此刻已然命丧当场,身赴黄泉了。
当下几个灵巧的后翻,远离了箭矢笼罩的地带,稳住身形,剑眉拧紧地向远处望去。
越过众匪和古道,只见东南二角两棵高树上,各有一个人影闪动,隐约可见人影手持的弩器,想必就是放冷箭之人无疑。
两名弓弩手自觉暴露了行藏,便不再隐匿,各掏出一把利匕,浅插入树干中,飘然滑了下来,往众匪寇聚去。
“咳咳……”
这时,青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从地上徐徐爬起,摒开旁人的搀扶,伸手随意一擦嘴角的血迹。
有些扭曲的脸上透着一丝阴森之气。
半跪着,声音低沉得像沙哑的老妪,缓缓说道:“甚好……好大的能耐,好大的威风!就是不知双拳能否敌得过四手,如若不然……今日便叫你九死方休!”
林川听到青年依旧中气尚足地说着这话,愤慨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涌起了阵阵的担忧。
忽然转身,向身后木屋风一般的跑去,随即将门紧紧地合上。
青年俊俏的脸上为之一愕。
他料对方定然会放手来攻,却不想会有此一举。
其实林川心里早有权衡:他与青年单打独斗,尚且能略占上风,众贼一拥而上,也可全身而退,但是要护着陆全一家毫发无损地冲出重围,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何况现下再添两名弓弩手,更是连半分的机会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