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朔负我!”王越心中暗言诽谤,最后低头许下了河东牢狱一职,简单寒暄,便做告退。
临门之际,贾霸仍假仁假义得说道:“王狱长年轻有为,日后必成本官肱骨。”
王越冷哼,五味杂陈,只好笑道:“所以?本狱长明日上任便是!”说罢,疾步而去,再不回头。
凌晨的桃源,果真是一片宁静。要不是张家客栈突兀传出的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沉湎在梦想之中。
王越回到家中不久,便听到左邻右舍沸沸扬扬,院外慌乱的过往脚步声中还带着略微的欣喜,隔壁的老人还不忘朝着王越家中窗户吆喝。
这一吆喝,家中房门也适时而开,王越郁闷的看着自己的阿爹,怀中不知掖着什么,匆匆忙忙跟上街道中的人群往东面走去。
今儿个是发生什么喜事了?王越躺在榻上,思来想去,足有两个时辰,登时火起。窜起身来,简单收拾便尾随街坊邻居们身后。
镇子以东,是锣鼓喧天,鼓噪如雷。离王家客栈尚有里许地,就见马元义府上的门生故吏遍及,有坐轿的、有驱马车的,更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冷酷侍卫的,他们一个个人看起来都威风凛凛。
最为瞩目的当属礼仪乐队,一共三十余人,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吹锣打鼓的后生们鼓起腮帮子卖弄的非常给力,单看这一幕,就知道马元义为此没少下功夫。乐队前面,以阎西婆为首的媒人,笑咧咧得迎合着四面围观的群众,她此行的目的,极为明显。
马府的迎亲队伍距离王家客栈不远,而此时的王家客栈早已热闹非常,可惜身为掌柜的老王头,脸上却露出无奈的愤恨之色。
店小二忙活着,接待四方来客,不时凑到老王头耳边低声细语一番。老王头脸色一舒,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拉住一位老年男人的手,慌忙将其引入自己的住舍之中。
“哎呀,我的老亲家。早等晚等,你可来了啊。”老王头转身闭门,口中便道出了焦虑的责备。
被拉来的老汉,布满皱纹的面盘上表露着欣慰的神情,也没有理会老王头的责怪,只是提了一下身上破旧的长衫,从腋下掏出一个包裹,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老王头询问的同时,顺着窗户盯着客栈外面。
老汉抖动着生长厚茧的双手,郑重答道:“这是俺多年来积攒的一些家当,还有孩子他娘生前的一些嫁妆,我都变卖成了十两金子。”老汉有些不舍,不自然的松开一只手在长衫上擦拭着汗水,接着说道:“女大当婚,男大当嫁,老爷既然舍得把千金嫁给犬子,作父亲的,就来替他做主了。”
窗外的马府乐队越来越近,王掌柜叹了一息,一动不动的盯着老汉,看到老汉手中的金子时,不由得失声苦笑了起来。
“老小子啊,你要是能做了你儿子的主,那自然是好的。老夫虽然对你那儿子不甚了解,可有刘鞋匠中间作保,想来也不会有错。不过……”王掌柜再看外面时,忙跟老汉解释道:“既然你我两家结亲,那需跟乡亲们禀明实情,这个?”
老汉一听,顿时喜上心头。说实话,前几天老汉外出拾荒,遇到刘鞋匠,对方便许诺给老汉的儿子找一门亲事,这样的好事,老汉哪里能拒绝。再一听女方还是桃源镇赫赫有名的酿酒世家的子女时,更是兴高采烈。本以为就自己家这样穷困潦倒的条件,怕是吃个闭门羹,不料见到王掌柜,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此时的老汉,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只是想着赶紧将喜事跟乡亲们说明,然后赶紧回家跟自己家那榆木疙瘩般的儿子贺喜。
可事不凑巧,偏偏老汉前来提亲的这一天,正赶上马元义打发的媒婆也来逼婚了。老汉不知其中内情,还以为是马员外娶妻纳妾,来客栈招揽宾客跟酒宴。正所谓好事成双,一看到此时客栈门外招纳而来的上档次的乐队时,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也宣布自己家的喜事。
“去吧。”王掌柜顺着门缝冲老汉摆了摆手,后者忐忑地来到大厅之中,敲敲打打,小心翼翼地拍手,让客栈内的人安静了下来。
四周投来各种目光,五味杂陈。这里的人对老汉并不陌生,只是想听这个拾荒者有何高谈阔论。
老汉捏了捏衣襟,憨笑着点头示意,清了清嗓门,便开门见山:“各位父老乡亲,街坊居民,俺……俺要给大家汇报个喜事。”
“有何喜?”
“什么事能有马员外娶亲大啊?”
“你且说来听听,莫要扫了我等的酒性。”
五方杂客们纷纷口舌起来,老汉再次回头瞥了一眼躲在门后的王掌柜,像是有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胆量,开口道:“今天,俺替犬子跟王掌柜提亲成功了,适逢马员外大办喜事,老汉就斗胆借花献佛,公诸一下犬子跟王家闺女的婚事。”老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木纳接着道:“那个,今儿的酒钱,都算在老汉账上。”
宴请杂客跟包揽婚事,虽说花钱,但也花的不冤,并不属于穷奢极欲。按理说,这对客人们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