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芝神色淡淡，看慕晞吃得欢快，眼里柔情深深：“真是个孩子。全也不知道愁。”
慕晞心中一软，抬眼笑道：“母亲在身边，晞儿哪还用得着愁？”
“罢了，不论有什么事，自有母亲担着。慢点吃，倒像是饿了多久似的。”王雅芝眼神越发温柔，向新月吩咐：“把樱儿那几个提去偏院，我在那等着。”
新月应了声，便急急去了。
这香椿，记忆里私奔后的那三年，的确没再吃过。只因刘家明清雅，慕晞投其所好，哪里肯吃这平民的食物。
“母亲，容晞儿一道去。”慕晞扒拉两口，丢了碗筷便要一同去。如今重生，再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屈服，便是这口味也再不用换！
王雅芝深深地看了慕晞一眼。她的晞儿到底长大了，说是有她在什么也不愁，终归还是放不下奶娘。蓦然有些想笑，儿小愁儿不快高长大，儿大愁儿与母亲不再亲昵。为人母，着实是件柔软又忧郁的事。
慕晞哪知道王雅芝的想法，不禁有些慌：到底还是“懂事”得太明显了些。
待走到偏院，樱儿和园喜几人一见主子，便扑啦啦地一齐跪着。
园喜大约是用了刑，左右脸都有红印，两手背在身后。
樱儿和两个梳着妇人头的仆妇却精神异常。
王雅芝雍容的脸向来看不出怒意。她亲自扶了园喜起来，看到园喜上了夹棍的手，也不禁沉下脸来。
园喜是阳妈妈的表亲，做的是绣活儿。白嫩嫩的纤纤十指红肿溃烂。眼见夫人拉着她的手，想缩又不敢缩。
樱儿几个看园喜被扶起，只是把头低着。
“可有人要翻供的？”
“昨夜无月，奴婢大约没看得十分真切。”一个着青衣的仆妇深吸口气：“大抵是只白猫。”
樱儿双手卷着袖角，哧啦啦作响。
另一个看了眼樱儿，道：“确实是白的。”
慕晞听得直摇头，二房的手真长，明明在畿——四方城上任三年了，竟然还在京城开国镇国公府里留了这几个。
“你来说说。”王雅芝指着樱儿。
“确实是只白猫啊！”樱儿抬起脸，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水汪汪的大眼，瓜子脸，五官相当精致，说话间泫然欲泣，很有种楚楚可怜的滋味。
那樱儿……慕晞猛然忆起樱儿似乎做了从二品开国平南上柱国世子安玉杨。现在想来，樱儿为二房所用，那上柱国怕也是跟二房有牵连的。
王雅芝冷哼了声，道：“昨夜无月，可看仔细了。”
樱儿不假辞色，恭敬地磕头：“的确是只白猫！奴婢可不敢欺瞒主子。”
这便是周姨娘拿阳妈妈的依据了。王雅芝沉思片刻，吩咐新月：“唤几个婆子来，用刑！”
这话刚完，那两仆妇便哭天喊地起来。樱儿倒还沉得住气：“夫人要偏袒阳妈妈，便要冤屈我们几个么？”
王雅芝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牵起慕晞的手便往外走。
“母亲，晞儿要留下。”慕晞拂开王雅芝的手，态度坚决：“奶娘为晞儿无无辜受那杀功臣的罪名，晞儿要亲眼看着她们翻供！”
“龌龊得很，有什么好看？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王雅芝皱眉。
樱儿哭道：“若让外人知晓国公府上，主子无故刑责下人……”
慕晞看王雅芝神色愈加不耐，便打断樱儿：“上回晞儿打那九王爷，实是让母亲为难了一番。后来，封二哥说了种手段，打人还不让人瞧得出来的。用在这几个身上保准有效的。到时也不怕外人说道。”
王雅芝看慕晞说得神秘，“噗嗤”一笑：“难得封二那聪慧的孩子愿意跟你和云儿深交。跟为娘说说，究竟什么方法？”
“母亲。”慕晞嬉皮笑脸地拿脸蛋贴贴王雅芝的手：“说出来可不灵了。您只要结果，我就保证结果让您满意，还不让外人看出她们受过刑。”
王雅芝正要说话，弄霞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夫人，二少爷又闯祸了。谢家几位公子哥一同来了，说要讨个说法。”
“罢了。晞儿你盯着这里，新月与我去看看那淘气的，又惹了什么麻烦？”王雅芝黑着脸，眉头紧锁。
新月与弄霞跟了上去。
“夫人莫担忧，左不过孩子们小打小闹……”新月劝慰的声音渐渐远了起来。
一个粗壮的婆子抱着一只大箱和两个婆子进得偏院，慕晞勾着嘴，命人把屋门紧闭。
樱儿仍自跪着，抬眼看去。只见昏黄的暮色被那道木门缓缓隔绝，“吱呀”声中，七岁的慕晞神色凌厉、森然，不带生气的冰冷眼神，像是不识人味的地狱幽魂。
寒意陡然！
“见过孙小姐。”婆子们看樱儿三人脸色苍白，也不去理会，自顾自地行礼，显然是作惯行刑一事的。
抱着箱子的婆子身形不算高大，然而虎背熊腰的，给人壮实的感觉。大约五十左右，小眼勾鼻，额头一条微凸的陈年旧伤疤，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