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清明将至。
慕晞的父亲从四品归德将军——慕天也领了旨,与辅国公唯一嫡孙——从五品威远将军同赴战场,力助大元帅——开国镇国公慕醒虬平定北夷。
大抵国公府里的下人都习惯了主人南征北战,听到此消息也颇为平静。
王雅芝和慕晞三兄妹对慕天依依不舍,离愁、担忧交织。
在阳光温暖的清晨,盛大而庄严的贺军仪如火如荼。
景国皇帝元仲霸,携庄严太后元王氏、侧端容太后元谢氏、同晖皇后元谢氏,以及唯一为皇室绵延了子嗣的淑妃怀抱着未及一岁的皇女元仪,与百臣在京城正门祈年门为归德将军、威远将军庆。
一品宗亲文勋国公——皇帝唯一叔父元伯杵,与二贤王元卿、三王元森、七王元瑁、八王元豪、九王元晋站在天子之下。
二品宗亲永安候元俪友。二品上柱国开国平南候安福临携世子安玉扬。
三品……
皇室中人无不生得或霸气或俊俏,容颜上品。
同晖皇后更是明媚娇妍,俏生生地站在皇帝身侧,如九天仙子莅临人世。
皇帝太后自华盖耀眼,宗亲锦衣鲜亮,百官威严朝服,那御前一拉长的军士则更为耀眼。
骏马剽悍,各色铠甲比阳光灿烂。九死一生磨炼出的厚重、沉稳中还飞扬出一种浓重的戾气。
“盼众儿郎早日肃清北夷!还我景国边缰安宁!”皇帝不怒自威。
归德将军慕天一身戎装,方正的脸,极为正气。他摆袍,跪下,磕头,接过军令状,应道:“吾当百死,以报家国!”
以林世远为头的众将士“刷”地屈膝半跪:“吾当百死,以报家国!”
“吾当百死,以报家国!”
“吾当百死,以报家国!”
五万士兵的宣誓冲天而起,直震云霄!
宫门内百官,宫门外百姓,很多都不自禁地跟着宣誓。有些老人,泪湿眼眶。他们大抵都是曾经为景国平定天下出过力、流过血的老兵;或者,是见证过景国崛起的人。
皇帝无仲霸俊美的脸上浮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星眸如电:“征北大军启程。”
“起程!”慕天利落地翻身上马,挥手直指前方。
……
慕晞与王雅芝等人站在宫门外,只觉心情澎湃。那笔直站在御前,气质肃杀的银盔将军,是她的父亲啊!
“若我十七岁时,也能像林大哥一样驰骋疆场,纵横天下,那该多荣耀……”慕云在一边艳羡不已。林世远十五岁跟随其父威武将军上战场,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立下赫赫战功。世人都传,这个面容清秀,眼神冰冷的常胜悍将,不久后的将来定会接过其父牺牲时的官职,成为景国最年轻的四品武官!
王雅芝陡然骂道:“世远上次还被敌人捉了,你当常胜将军当真如有神助,步步顺心随意?哼,谁准你去驰骋疆场?本就不用继承国公府衣钵,做什么武官!”
慕云不知气度雍容的王雅芝从何而生的怒气,挠头,讷讷不敢言。
慕风道:“母亲莫担忧。祖父捷报频传,父亲此去实是助力,定不会有大危险!”
不会有大危险,但那战场上的危险常常不可预料。慕风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在慕云和慕晞皱眉不愿意背那《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的时候,慕风就已在先生的戒尺敲打下苦读各种兵法策略。
怔怔地看着两个儿子,王雅芝终于两手分握住慕风、慕云,悲泣痛哭:“我的夫君即便是大英雄,却总是让我忧心的时候多。我的儿子,便留下一个常伴我左右吧。”
五万军士自祈年门出,军靴踏地声整齐划一,无数尘灰扬起。
祈年门外便是景国京城主道——龙泉路。龙泉路边栽着垂柳,柳树姑娘辫子长长,柔柔地随风摆着,很是袅娜。
慕晞明知道父亲此次将在年底毫发无损地凯旋而归,看着父亲背影渐远,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偎着王雅芝道:“母亲,回吧。”
王雅芝蹲下,替慕晞抹掉眼泪,拉着慕晞的手,神色恍惚地坐上马车。
慕风与慕云对视一眼。慕云圆圆脑袋直摇:“虽然担心父亲,可我是男子汉,不能哭。”像是要把眼眶里的泪水摇落。
“我们母亲同一辆车吧。”慕风叹口气:“母亲说得对,将来我必做武官,你便好好的呆在母亲与妹妹身边,替我多尽一份心。”
慕云怔了一怔,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抽抽巴巴地道:“我就是要做武官怎么了!?凭什么你做得,我做不得?凭什么不能是你守着母亲与妹妹?”
慕风又气又笑,扯了慕云的袖子上前赶上马车,小声骂道:“脑筋都转不过弯的,还做什么武官?”
镇国公府的马车,宽敞舒适。
王雅芝见慕云哭得厉害,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两人把话复述,才恍然明白。她揉着慕云的脑袋,颇有些伤感。大抵慕云年纪还小,看父亲上战场只觉得热血,全然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