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拿着金创药,与几个小丫头一起,带着录事史夫人自后头上药去了。
片刻后,几人出来。
新月白着脸,嗔道:“小姐下回可轻着点。录事史夫人胸口被拉了个大口,几寸深,肉都翻出来了。”
慕晞听得越发悔恨。
录事史夫人忙劝道:“晞姐儿莫哭,缝几针就好了。亏得新月胆大心细,我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时,哪有新月那般手稳。”
新月想到给录事史夫人缝合伤口时所看、所触,越发脸色不好。她想笑笑,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夫人当真爱开玩笑。我当时手抖了好久,倒是您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跟国公爷和将军老爷似的,伤得那样重,一声也不见吭。”
那几个小丫头倒都还沉得住气。慕晞看看,这几个恐怕也是识些粗浅武功的,那满手的大茧子,哪像是只做端茶送水活儿的人?
孙玉亮是王家的人,虽说与国公夫人有些子交情,到底还是长着长房。看二房如此歹毒行事,便沉下脸道:“夫人下回可得小心了。那二房想争世子之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雅芝沉吟:“孙叔放心。他们有这害人之心,便不怪我起那赶尽杀绝之意!”
众人皆沉默。录事史夫人心道:二房差点害慕晞失了清白,这仇到底结得太深。如今她也做好选择,要襄助长房。二房的,怕是从此再也无法嚣张。只盼长房且为慕地长那风流人儿,留着点余地,毕竟慕地长是国公夫人的骨肉。
孙玉亮见两人情势好转,便又抽起他的旱烟。不过,这次他抽的果然是慕晞带来的药烟。淡淡的白烟从碧玉烟杆里袅袅上升,一点点药香,一点点烟草香。
眼见子时已过,慕晞昏昏地靠在王雅芝怀里,她们又将起程回府。
“二房太过歹毒,所以没将你俩独留于府中。”王雅芝看着疲倦的两个儿子,着新月抱来厚厚的软垫,垫在马车上,心疼地道:“若是累了。便在马车上休息。”
录事史夫人向着孙玉亮深深地鞠了一躬:“孙叔,今日真是多谢了。”
孙玉亮笑得满脸皱纹堆起:“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倒是应该谢你,救了晞姐儿。”
“中六还有一事,想请孙叔相帮。”录事史夫人拿手指绕着衣袖,吞吞吐吐地道:“中五临终时托付的那个女娃,在薛隐那里。您能不能替我与薛隐带话,就说我想见见她。”
王雅芝心中一跳,中五?莫不那个与中四和录事史夫人一同为这只玉镯行事的?她死了?
“孙叔,那孩子的母亲是因晞儿手中的玉镯而死,说到底也是因为端容姨母和国公夫人而死。如今受惠的还是我们长房。您就行行好,破这一例吧。”王雅芝听得“薛隐”两字,情知那孩子若没学得所成,怕是根本出不得门,于是便也开口劝说。
孙玉亮此时才看到慕晞手腕上戴着一个缠满淡青丝线的“镯子”,惊奇不已:“这是……”
录事史夫人连连点头:“总算了了国公夫人和端容太后的心愿。”
王雅芝忙拉着慕晞和慕云向着录事史夫人恭敬地弯腰,慕风也自照做了。
“夫人莫如此!”录事史夫人摆摆手,唏嘘不已:“如今把这个交付与端容太后和国公夫人的后人,也算全了我和中四、中五的义。”
顿了顿又道:“从此,我便真是吴暖心,再不是中六了。前些日子,在处理这玉镯之事的最后一站,我碰到那孩子的亲人,只盼望能再见到那孩子一面,把孩子父亲的遗物尽快交托。”
孙玉亮把烟杆****一色的满绣烟袋,点头道:“何人说情也没有用,那蛮牛薛隐不会打破规矩的。哎,如此,只好我自己偷偷溜进刺客盟,把小初夏带出来了。”
初夏!刺客盟!
慕晞朦胧中听到这两个词,猛然睁开眼,大声道:“真是初夏?”
众人错愕。
王雅芝问道:“你听过这名字?谁人说与你听的?”
心里头酸酸涩涩,鼻子更是酸得厉害。慕晞一抬头,冷不防地眼泪汹涌而出:“我不知道,大约是梦里听见的。娘,我好想初夏……”
慕晞把头缩在王雅芝怀里,闻着王雅芝身上清淡的香粉味,脑海里却全是初夏被刘家明砍掉头时,那鲜血迸溅,身体因失血而迅速干瘪的可怕情景。
“娘,晞儿好累……娘,晞儿要见初夏……”
王雅芝感觉到怀里湿湿的热泪,不由心头一软,哪还想到去询问宝贝女儿怎么会认得初夏?应该是认识的,不然晞儿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剧烈。
也不知为何,每当慕晞喊一声“娘”,不喊“母亲”时,王雅芝持重沉稳的心便飞快地沦陷。便是当日慕晞闯了皇宫,打了九王,慕晞喊声“娘,我错了”,王雅芝便只骂了两声,压根打不下手。
“好好,我们让你孙爷爷尽快把初夏偷出来。待祭祖后回京,便让你见初夏……”
“娘真好。”慕晞从王雅芝怀里伸出头来,冲着孙玉亮边流泪边笑:“孙爷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