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半个月后,我接了个电话,是通信员转接的。我问他是谁?他笑呵呵的说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我用心想了想,原来是在兰州军区第二军医大院住院时认识的那个五十多岁尊者。他自称华叔,想我这个小老弟了,担心我受伤的身体好了没有,我笑着说早好了,已无大碍,能跑能跳的。
华叔和我侃了半天家常,然后突然说要拜托我一件事情。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想知道我们的营长和教导员叫什么名字。我想也没想,就要说出口。通信员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军用手机,摁断了通话。我欲要骂娘,只见连长黑着脸瞧着我,脸色极不好看。连长问我,“谁的电话?”
我说,“是华叔。”
“华叔是谁?”连长继续问。我喃喃着说,“是在兰州住院的时候认识的。”
连长极不放心,“他的家庭社会背景你清楚了没有?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怎么就那么巧碰见了你?是别有用心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等等这些你胸中有没有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很不耐烦的叫嚷着,“你不能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我们只是朋友,萍水相逢的朋友!”
“哼?朋友!”连长从通信员手里接过了手机,“朋友能使你生,也能置你死!真心的朋友一个就够,你有老严,已是人生大幸。”连长说完便就折身回了帐篷,只留下空荡荡浑身无助的我呆呆地仰望着白茫苍苍的天山雪景,脑子里一时百感交集。
连长的预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通过青海国安局的仔细排查与监听,这个来自地方的号码,是通过网络通话平台打进的一个虚拟帐号,而这个网络通话平台的网站域名服务器设置在境外,其创始人是个叫金世年的美籍华人。
一般地方军队内部使用的军机号码都是经过严格保密的,尤其是在这种高级别的战略演习任务大环境之中,分队领导干部使用的军机系统更是经过多波次的重设和改制,连何时何地与何人说了什么话都监听记录的清清楚楚。
军线号码平时统一由上一级至少是旅建制级单位以上的保密办集中管理。限机不限号,每隔一天就要集中更换号码,适当的启用一些新号码,摒弃旧号码。如今地方线号即使知道军机号,那也打不进来,在第一道保密办设置的线号识别系统就已将其拦下。可是现在,那个自称华叔的男人,不仅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打通军线,还是利用网络虚拟帐号侵入了部队内部系统,这无疑是件令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华叔的底细我不清楚,可是能耐大家却有目共睹。这件事情对我以后的人生之路而言是个不可估量的转折点,因为这件事情,我的的军旅生涯或多或少往前提了点结束。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倘若有太多的如果,那么一切悲剧或喜剧的事情都将不会发生。
那天,我和老严去前线阵地勘察。勘察完之后,老严拉着我躲到了背风的掩体里,点了支烟抽上,“小言,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对你或是对我都多少考虑思考了些。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实在不忍心再见你这个样子,我怕你在部队再干下去,迟早会出灭自己灭亲人的大灾大难。”
“别说了!”我打断了老严,“这我知道,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