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见已经没法再找回爱马了,只好颓然离开,上了马车,和沈虹往海州方向赶路。昨晚一夜之间委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把他们二人折腾的够呛,所以他们见天色稍晚了一些,便立即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安歇下来。次日清晨,继续往东北而行,一路之上一边赶路,一边打听着消息。
不久,方承与沈虹已经进入了淮安府境内。他们一路前行,最后在清河县停停了下来。清河县即汉时淮阴,乃是汉初三杰之一韩信的故乡。此处风景人文本是大有可观的,方承他们二人若有闲暇,本该好好看玩一番的。但此时一心报仇,这些方面自然只能放到一边了。不过此处商旅众多,人员混杂,倒是一个消息灵通之处。方承对何副堂主临行时的那些话可是十分在意的,因此便在此地略作停留打探消息。
清河县城虽然繁华,但因之前黄河改道之故,城内房舍倒不是那么好的。方承寻了一家比较好点客栈安顿了下来。这连续的赶路,也确实让他们有些疲累,便早早的上去休息了。第二天清晨,方承与沈虹早早从客栈楼上下来,到了大堂,要了些简单的吃食,边吃边留心着周围过往商旅和江湖中人的谈话。他们正吃到一半,却忽听到柜台那边吵了起来。
只听店掌柜高声道:“去,去,去,你说你的行李被人偷,有谁见到?像你这般人,我见得多了,没了钱付房钱,就使出这撒泼耍赖的功夫了,反倒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今个儿,没其他话说,把房钱饭钱付了再说,其他不相干的,我管不得。你要拿贼追脏,自去衙门击鼓。哼,就怕你没那么个胆子。”
那店掌柜面前站着一个男子,他背对着方承,也看不清容貌。不过,看他服饰,似是一个贵公子。那男子分辩道:“这,这,掌柜你,怎可如此说话了?我那包袱是在你店里被人盗去的,如何就与你们无干了。前日我来时你是见过我那包袱的,如今失窃了,你不帮我寻找也就罢了,却反要我房钱饭钱,这,这太也过分些了吧。”
那店掌柜冷冷一笑道:“你那包袱我是见到了。但你又没寄在柜上,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又怎么知道。你自己不小心,让它丢了,那是你自家的事,与我何干。你若说里面了几百几千两银子,还得我们赔你不成。你想以此招栽害于我们,那是休想的。你房钱饭钱不给也行,把后面厩里你那匹脚力留下抵债就是了。你也休要聒噪了,要报官,要拿贼自去便了。”
男子急了,指着掌柜道:“你,你……我那坐骑可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虽说不上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却也是一等一的良驹。我欠你的房钱饭钱至多也不过是几两银子,那匹马可值百两纹银。亏你也说得出来,竟想扣我的坐骑抵债。”
店掌柜又冷笑一声道:“你说那马值百两银子就值百两银子了?你怎么不说那是关老爷的赤兔马,秦叔宝的黄骠马了。你要我不扣那脚力也行,把欠的店钱饭钱给了。要一个个似你这般,那我这客栈岂不要关门大吉了。”
方承听那男人与店掌柜理论时的声音,忽觉得此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见店掌柜逼的太不像话了,好打不平的心性又生了起来。他和沈虹说了一句道:“沈姑娘你先稍坐,我去为这位仁兄解一下围。”
沈虹早知道方承肯定会忍不住出手帮忙的,所以只是微微一笑道:“公子尽管去吧,那店掌柜确实太势利了一些,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方承走到柜台边,取出一锭十两的纹银,在柜台上一放,道:“店掌柜,这位兄台孤身在外,失却行李,已是十分难过了。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逼他拿坐骑抵债了。”
店掌柜一见方承,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堆着笑道:“这位公子,那你的意思是?”
方承淡然说道:“这位仁兄欠你的钱,我代他付了就是。出门在外,难免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谁也保不准就没个困难的时候。店掌柜,你做的是开门生意,迎的是八方宾客,还是凡事留一线的好。否则,依我愚见,你这店就真的关门有望了。”
方承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言语,可真说的够刻薄了。但这店掌柜却是丝毫不在意,依旧一脸谄笑,说道:“这位公子教训的是。小人就是有时老犯糊涂,您老多担待。”接着转过脸向一旁的账房先生训斥道:“还不赶快把银子找给这位公子,磨磨蹭蹭,尽耽搁公子的时间了。”
账房先生忙不迭的把银两找给了方承。方承把找回的散碎银子放回怀中,转头向那欠钱的男子看去,一见之下,他不禁愣住了。那男子也打量了方承一会,猛的想了起来道:“你,你,你是在五河县城的那位方兄台。”
方承却哑然失笑道:“难得沐王府的世子居然还能记得小可这么一个人,可当真荣幸之致。早知道今天遇上这窘境的沐世子,我也就不必出头了。沐世子应该把所欠的钱银写一张借条给这个掌柜,我倒真想看看他敢不敢拿着这张借条到云南沐王府去要账。”
方承的几句话说的店掌柜面如土色。方承面前这个少年男子,正是当日在五河县城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云南沐王府世子沐柯。沐柯颇为尴尬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