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快坐,母亲才喝了药,口中含着蜜饯呢。”嫣然笑着替于氏打掩护。
于氏这才想起自己叫陶然进来的初衷,也便强装出笑脸来对陶然点点头,接过樊妈妈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又清了清嗓子,就迫不及待的想问话了。
“母亲既是才喝了药,怎么还喝茶水,小心消了药性啊。”陶然小心提醒道。
樊妈妈立刻佯作打脸:“六姑娘说的是,方才是我粗心了。”
“樊妈妈不必如此,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有您在母亲身边伺候着,再妥帖不过了,一次两次的小错也算不得什么。”嫣然似笑非笑的阻止樊妈妈。
樊妈妈再一次生了恼怒,却又不敢说什么,也就讪讪的放下手,将于氏的茶盏撤了下去,又换了一盅儿热热的红枣茶来。
“你坐下吧!”于氏抬手指了指炕下的太师椅,告诉陶然。
“陶姐儿谢母亲赐座。”陶然甜甜的笑着屈了屈膝,将身上的大毛斗篷脱了抱在怀中,吃力的迈开小短腿爬上了高高的太师椅。
若不是算计着母亲出了小月儿,她也不会来。头些日子母亲才卧床时,她日日都过来请安,却一次也没见到母亲的面儿,都被樊妈妈挡在了厅堂里;后来搬到了松龄堂,她也来过,每次都被守院门的婆子回绝了,说是母亲需要静养。
今儿还是杨妈妈陪她来的,碧茶却将杨妈妈打发到厢房里和小丫头们坐着去了,她也只好亲力亲为;好在脱衣裳爬椅子这种事儿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于氏却被她那大红羽纱面的白狐皮斗篷闪了眼。她可是才失了一胎,又养了个小月儿啊,这丧门星竟然还敢穿大红!
“这斗篷哪里来的?”于氏柳眉倒竖厉声问道。
陶然不明所以然,不免嗫喏着低声道:“是祖母赏的。母亲、母亲是觉着它不好看么,那陶姐儿明儿就不穿了。”
“看六妹妹说的什么话,这斗篷多喜兴啊,母亲怎么会嫌不好看。母亲只是怕你不吭不响就收了二姐姐或是安姐儿的东西,丢了母亲的体面。”嫣然一边给于氏使着眼色,一边笑着接了话茬儿。
于氏也赶紧顺着嫣然的话笑道:“可不是怎么着,母亲这些日子卧床不起,没精力打理你的衣裳,你若是收了谁给的东西,总得告诉母亲一声,母亲也好替你还礼不是?”
“既然是老夫人赏的,你就穿着吧,你如今已经搬到松龄堂去了,她老人家打理你的衣食住行也是应当的。”说到这儿,于氏的话语声中就带了浓重的酸意。
她往日里再疼嫣姐儿,这种宫中赏下的大红羽纱料子她却没有。老夫人倒是个偏心的,放着嫣姐儿这个三房的嫡长女不赏,反赏了陶姐儿这个丧门星!
“母亲既然这么说了,我倒想起个事儿来。陶姐儿前些天搬到松龄堂去,莫说是二姐姐和安姐儿潇姐儿,就连墨三哥则四哥他们也都送了礼物去呢。”嫣然笑道。
“母亲不如问问六妹妹,若是礼物忒重、需要回礼,母亲也好叫樊妈妈帮着准备呀。”
见于氏面带询问看过来,陶然赶紧出溜下椅子:“是有这么回事儿,说是姐妹们只要新开了院子都有的,叫、叫暖居礼,都是些小玩意儿小摆设。”
于氏撇嘴。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又只是住到松龄堂去罢了,送什么暖居礼!
樊妈妈立在一边,心中不免着急。太太不是说要问陶姐儿点正事儿么,怎么被三姑娘带的全是一些废话!
可她又不能替太太问出口,只好垂着手低着头立在那儿暗暗咬唇。
好在于氏也想起了自己叫陶姐儿进来请安的初衷,便低声问道:“最近这些天……你二伯母往松龄堂跑得勤不勤?”
“二伯母都是走着去的呀,没有跑,也没坐轿子。”陶然瞪大双眼,满眼都是懵懂,“母亲不是常说么,大家闺秀都要好好走路。”
于氏又气又笑,“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我是问你,你二伯母是不是每天都去松龄堂啊,若是天天都去,她都跟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还有老太爷,是每天都回松龄堂,还是三五天回去一次?他们若是说话儿,都说的什么?”
陶然皱着小眉头回忆着,半晌后方才摇头:“祖父回松龄堂的时候,陶姐儿都在东厢房睡着了;二伯母每天清早都要去请安,有时候也会请了安便服侍祖母吃早膳,吃早膳不说话的。”
母亲这是想将她培养成包打听啊?如果二伯父二伯母真是做了对爹爹不利的事儿,在祖母那里便说不过去,早就被祖母驳回或是训斥了,还用母亲这般打听?
于氏见得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立刻就失了耐心,言语间也不免带了些轻慢:“我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
“好了好了,你请安也请过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吧。往后你也不用日日来给我问安,三五天过来一回就是,省得叫老夫人再说我不心疼孩子!”
“不过你要记得啊,就算你搬到了松龄堂去,你也是三房的姑娘,平日里替我和你父亲多多孝顺老夫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