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熙然那边,在陶然房里言语犀利的气走了嫣然,回到自己的院中之后,便一直暗自懊悔,懊悔她真不该一反常态与人针尖儿对麦芒,毕竟自己在这家中的处境还不比嫣然,何苦做这出头的椽子。
不过想到自己为人子女,该维护父亲时就得不畏艰难,熙然也便释然了,如今见得老夫人差了小丫头来唤她,叫她去松龄堂用午膳,一颗心立时又悬了起来。
祖母这是要赏还是要罚?
熙然很是忐忑的随着那小丫头一路来了松龄堂,进得门来给老夫人施了礼,见陶然和安然都在,却没有嫣然的影子,没过片刻,翠娥等人便过来服侍众人洗手,说是马上就开饭,熙然悬了好久的心顿时落下。
老夫人将熙然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看在眼里,面色也带了笑——老太爷虽然常说苏府不用靠女儿家联姻撑场面,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家,哪里懂得内宅的事儿,难不成还真以为女眷们只用管好衣食住便成了?
那各家各户一年到头都在拼命折腾的这个会那个宴又是做什么的,难道只是为了给小男女们配姻缘之用?其实还不是为了叫夫人太太们走动得勤一些,帮着家中老少爷们儿传一些场面上无法说出口的话语,或者便是打探些对男人们有用的消息。
既是如此,家里的女孩儿也得学些礼仪和世故,以便懂得如何为人处世,以免将来嫁到夫家,只会闷头做些女红,抬头算些小账,却帮不上夫君和婆家正经忙儿。
这么一瞧呢,熙姐儿这孩子虽然不是她带大的,又不是她真正嫡亲的孙女儿,倒比嫣姐儿那孩子还像样儿,又很知道本分,懂得守分寸,还当真是个可用之才——苏府这么大的家业,多一个孩子争气,她就多一分欢喜,老太爷和老爷少爷们就多了一份助力不是么。
“你们俩差你们的丫头去替祖母告诉一声,叫你们辰大嫂子源二嫂子带着朗哥儿琳姐儿来祖母这里用晚膳,也省着祖母再差人去跑腿儿。”
祖孙几人热热闹闹用罢午膳,又说笑着消了消食,几个孩子便起身告退;老夫人听得陶然又邀请两个姐姐去她厢房玩,便赶紧告诉安然和熙然两人。
熙然与安然忙屈膝应声,又请老夫人好好歇着,便一边一个拉着陶然的手,鱼贯着出了正房,先交代了丫头去传话,便去了陶然的房里。到了次间落了座,安然方才疑惑道:“祖母身边的丫头都不够用了么?怎么竟叫我和二姐姐的丫头去传话儿?”
陶然掩着嘴笑起来:“祖母这不是想在两位嫂子那里替你和二姐姐买个好儿么,四姐姐这么聪明,竟也没瞧出来?”
其实若是在往常,依着安然的聪颖,怎么会看不出老夫人的用意,可是今儿毕竟与往日不一样,她们几个可是才齐心合力欺负了嫣然一回啊……
“四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咱们哪里欺负三姐了?如果那真叫欺负,祖母还能饶得了咱们,还会管咱们一顿酒足饭饱的午膳么。”陶然笑嘻嘻的半玩笑半认真道。
安然一时愈加的迷惑——母亲整天嫌她嘴巴不饶人,到了祖母这儿为何反倒鼓励一般?母亲不是总训诫她说,祖母最不喜欢后宅不宁、姐妹不合的么?
陶然见状,也知晓安然毕竟还不满九岁,要想通今儿这件事还需要时间,也就决口不再提,转脸笑着招呼红霞去泡些菊花茶来,“还是大伯母早几天差人送来的,祖母说这个茶最解秋燥,咱们喝上两杯便先去小眠一会儿,醒来再商量做些什么消闲可好?”
熙然笑着点头,安然却还是懵懂中,只好胡乱的跟着点了点头,几人喝了两泡菊花茶,也便一起拥进陶然的内室歇下了;等得一个时辰后姐妹三人纷纷醒转,正在一边洗漱一边商议做些什么,翠娥来了。
“老夫人叫我来瞧瞧姑娘们收拾好了没,若是收拾好了,便去正房陪她老人家玩叶子牌去。”翠娥笑着屈膝。
“祖母想玩牌也不早说,我一个铜钱都没带!”安然睡醒一觉,便将之前的迷惑忘了个一干二净,听得翠娥一说,立刻娇嗔着埋怨起来。
又转头问熙然:“二姐姐你带钱了没有?”
熙然尴尬的摇头。祖母打发去寻她的小丫头去得突兀,她还发愁到了松龄堂会挨训斥呢,哪里还顾得上抓一大把铜钱带着?
陶然见得两人如此,便招呼杨妈妈去内室拿钱去,又笑着告诉两人:“杨妈妈昨儿才换了二两银子的大钱来,咱们仨分一分当本钱就是了。”
安然倒是答应的痛快,熙然却有些不好意思。六妹妹是小的,她身为姐姐哪好用妹子的钱?二两银子的大钱可够打赏下人好久呢。
“二姐姐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要么为何如此糊涂?你就先接了六妹妹的钱,回头再还她不就是了!”安然快人快语的笑话熙然。
熙然这才纳过闷来——祖母今儿如此待她,令她实在有些受宠若惊,脑袋都不会转了。
不过想到自己这一阵子与安姐儿陶姐儿走动得极好,要的不就是想叫祖母高看她一眼,再替她谋一门好亲事么,为何事到临头反而慌了神,熙然也就微笑着接过杨妈妈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