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着山路缓缓朝上行驶着。因这西山半山腰有许多勋贵之家的别院,外加上又有碧云寺这么一座知名古刹,山路虽然蜿蜒,却修得很是宽阔平坦,若不是爬坡费力,速度也慢了下来,车上的人几乎体会不到是山路间行驶。
“姑娘瞧瞧,碧云寺就在那边。”自打出了西直门后,杨妈妈也很怕陶然真晕车,一路上都不停的用窗外景色吸引她的注意。至于正襟危坐什么的,那都是大姑娘才需要在乎的,趁着自家姑娘还小,多开阔下眼界不是更好。
陶然顺着齐妈妈掀开的轿厢侧帘望了出去。只见那碧云寺依山势而建,几层殿堂顺山叠起,时而显露出宝刹庄严,时而又隐隐被苍松翠柏与嶙峋山岩遮挡在后面,远远看着便显得极是壮观绮丽。
杨妈妈见她看呆了,也不打搅她,可是杨妈妈哪里知晓,自家姑娘并不是从未来过……
要知道上一世的陶然不但来过碧云寺,还在这里被于氏更改了姻缘,如今又见这处古刹,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
不过陶然转眼就收回了目光——其实就算她没嫁给万里云,而是如约嫁去了早有口头婚约的威远侯府,嫁给了威远侯世子陈定坤,日子也不会很好过吧?
勋贵世家的夫人们都说威远侯夫人彭氏是个长袖善舞的,可是陶然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彭氏身为女人家,目光短浅却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屡屡叫毫无主见的威远侯听从她的主意,威远侯府又怎么会在东宫未明前就带头站错了队。
还有那上一世的三姐夫陈定坤,并陈定坤的嫡亲妹子陈凤坤,又有哪个是盏省油的灯?陈定坤看似与穆桓、苗天彻还有大姐婉然的小叔子袁裕龙交好,实则都不过是利用罢了,而那陈凤坤……更是一心想嫁给能做太子的皇子,最终却拖成了个十七岁的老姑娘。
这一家子人,不是无能,便是太过功利,最终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陶然微微冷笑着下了这个结论,也便打定了主意,等到过上二年再见到威远侯与他的夫人,定要避如蛇蝎,以免两家又给她定了个口头婚约。
陶然打定主意后又抬头,便瞧见马车果然绕过了碧云寺,一路朝着祖母的别院驶去。片刻之后苏府的车队也就陆陆续续驶进了别院的大门,极是有序的停了下来,仆妇们纷纷下了车,准备服侍着老夫人等人下车安置。
“你早些天可曾听祖母说起,今儿要来西山?”安然很是小声的问陶然。
陶然摇头,神色极是懵懂:“四姐姐也是昨日午后知晓的吧,我只比四姐姐早知道一刻钟了不得了。”
姐妹二人便又一起看向熙然,却见熙然脸上瞬间闪过一抹羞红。安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熙然更是不知情的那个,陶然心底却再次一惊——看二姐姐这个神色,分明是早知道西山之行是给二姐姐谈亲事!
怪不得休沐日那天,祖母张罗着叫辰大嫂子和源二嫂子到松龄堂用晚膳。二伯母没在家,源二嫂子就是二姐的长嫂,相看这种事儿又不比定亲,先跟源二嫂子商议下也是可以了,等两家都有了意向,再正式通知远在成都府的二伯父二伯母也不迟。
想是这么想,陶然此时却不能戳破,几人也就相携着一同往后院走去;众星捧月般陪着老夫人进了主屋安置下来,几个男孩子便纷纷告退,先去他们的住所另行安置,女孩儿们却都留了下来,只因老夫人说了,这主屋的院落极大,周围几个馆阁便可以分给她们姐妹住下,也省得另外再去收拾偏远的小院儿。
“你们几个都去院子里瞧瞧,看上哪处住所了,便叫你们的妈妈丫鬟们去给你们归置箱笼,咱们也好用午膳了。”老夫人告诉熙然几个。
熙然带头站起来应声,姐妹众人便相携着出了厅堂;老夫人便问沈妈妈:“肖夫人那里可约定好了,是今儿晚课时在寺里见面,还是明儿她亲自过来拜访?”
如今的吏部尚书尚由曲阁老兼任,那吏部侍郎肖广田既是曲阁老的嫡系,又是曲阁老的乘龙快婿,翁婿两人掌权吏部,怎一个风光了得……
因此上就算肖家的长子尚无功名,这门亲事也值得一结;话说回来,若不是肖家长子资质太过平庸,肖夫人也不会退而求其次,话里行间都说,只要姑娘沉静懂事,庶房嫡女都没什么所谓,只要不是庶女便好。
“肖夫人说了,还请老夫人先歇一日,不急着晚课时去寺中相见,以免您太过劳累,明儿一早,她会带着大公子去寺中做早课,之后的各项事宜见过再商量也罢。”沈妈妈轻声回禀老夫人道。
老夫人轻轻点头——若不是老太爷想将老大调回京城来,她也不急着答应肖夫人的恳求。
老太爷想给老大谋的那个工部侍郎之缺,虽然只是个正三品,老大如今的官职已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看似降了级,可谁叫老太爷和老大父子俩都有那入阁拜相的雄心壮志来着?更别论京官儿的前途与地方大员的前途绝不可同日而语。
老太爷倒是说,老大的差事不用她操心,他自有应对,又说事关一方大员的官职调动,已经轮不得吏部做主了;可若是叫她说,就算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