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的话才一出口,别人还好,熙然和安然却立刻满脸关心与担忧的看过来。
陶然一边笑着回了两人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一边顺势站起身来,懒洋洋的埋怨道:“三姐姐一边自告奋勇由你来泡茶,一边又不忘使唤小六儿……若不是小六儿实在技不如人,还不如就我来泡茶给姐姐妹妹们喝呢。”
安然顿时掩口笑起来。别看陶姐儿有时候笨手笨脚的,说起话来却也不吃亏,她方才还真是白担心了。
只是嫣然的心眼儿总是歪的,若是趁机将陶姐儿烫一下岂不是坏了?安然放下手便欲提醒陶然多小心,却被身边的慧姐儿捅了一手指,忙回头看向慧姐儿。
“你那个七妹妹……”慧姐儿附在安然耳边低声问:“是怎么回事儿?”
安然方才只顾得掩口笑了,并不知道慧姐儿问的是什么,还以为慧姐儿纳闷今日怎么还有小七同行,便轻声回道:“她已经跟着我们在提香馆上了几天课了,往后再有应酬肯定也少不了她。”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方才嫣然喊陶姐儿去烫杯子,你们家那个七妹妹那个眼神……”慧姐儿皱着眉想词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索性就说:“唉,反正那眼神儿真是不讨喜,哪里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安然从来都知道慧姐儿什么性子,说话也喜欢夸张,也就没大当回事笑回道:“小七的眼神是闪烁了些外露了些,只要仔细盯着她瞧,各种主意全在眼睛里头了。”
就算真像慧姐儿说的那样又如何呢,陶姐儿早上不是说了,悦姐儿蹦不出大天去……
慧姐儿却摆了摆手,不认可安然这么说。
其实像齐国公府这种武将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庶子庶女。男人通常都是新婚半月就回了边疆,为了子嗣考虑,家里多半都会送两个看着就好生养的通房去,就算是庶子庶女生在嫡出的前头也是惯常事儿。
只是越是这种人家,虽然面上看来嫡庶和谐,实则却最是嫡庶分明。尤其是在男丁上,庶出的比嫡出的大上好几岁,若再没个规矩压制着,家里也就乱了套。
而现如今苏家一个小小的庶女,却一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怕是将来比嫣然还叫人讨厌!嫣然高傲自有高傲的本钱,这个小庶女却是满肚子坏心肠呢,不早早防备着怎么成!俗话说的好叫毒蛇咬一口,入骨三分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安然轻笑着握上慧姐儿的手:“今儿一早陶姐儿已经收拾她一回了,若她只是心里乱转坏主意就罢了,否则以后也有她好看,你就莫担心了。”
听得安然小声将早上的马车一事儿学说了,又说陶姐儿不动声色就将悦姐儿压制了一番,慧姐儿满脸惊讶:“陶姐儿倒是越来越精了,头两年我还真没看出来!”
两人话说到这儿,就听得用来泡茶的大桌那里一片笑声,再抬头看时,其余几人正围在桌子前头叽叽喳喳说着话;慧姐儿也就挽着安然站起身来,也往桌子前头走去。
“四姐姐慧表姐快来瞧,六姐姐帮着三姐姐烫杯子,又洒了一桌子水!”悦然天真无邪的咯咯笑着,唤两人快来看热闹。
慧姐儿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便笑问陶然:“我说陶姐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是想偷懒的,嫣表姐却偏要喊你帮忙,你就索性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将水故意洒得这般不可收拾,往后好叫谁也不好再使唤你?”
陶然抬眉轻笑:“慧表姐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若不叫你们都瞧瞧我根本就是个手指头不分瓣儿的,保不齐以后都以为我藏拙,动不动就想将我拉出来遛遛!”
慧姐儿想替她解围,说她实际上没有这么笨,可她偏偏就要承认她就是这么笨。嫣然可与慧姐儿不一样,姐妹们整日里一同上课,明知道她茶艺上差劲,还要喊她来帮忙,不就是想叫她当众出丑么,她索性出一次丑又如何,丢脸的也不知是她还是嫣然呢。
陶然这话一出口,苗天雅果然就皱了眉。
嫣然主动商量泡茶给大家喝,她还以为嫣表妹就是想露一手,也就随了她去;谁知道嫣然其实却是想借着她这个场子叫陶姐儿出丑?这是拿她苗天雅当什么人了?
“春喜打盆水来,服侍嫣表妹和陶姐儿洗洗手,再叫春艳过来替了表姑娘的手来给我们泡茶!”苗天雅高喊自己的丫鬟。
又笑着埋怨嫣然:“三表妹玩了这么半晌也该玩够了,快洗洗手坐下歇着去吧,若不是我祖母的院子离着我这里不算远,我们等三表妹的茶喝恐怕都等得嗓子冒烟了。”
嫣然本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如何听不出苗天雅话里的意思;这话明面上是带着笑意还带了点调侃,其实却是将胡闹的名头全推在了她身上不是?
想明白了这一点,嫣然便有些讪讪然的挂不住了,想像平常一样泄愤般瞪陶然一眼,却到底知道场合不一样,也就讪笑着垂了头、默默的离开桌子去洗手。
有一搭没一搭的撩了几捧水净了手,嫣然一边接过手巾擦手,一边在心底忍不住骂起陶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