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之外的古道上,马鸣啾啾,火把通明,遥遥望去只见十余匹骏马昂头而进,后续的火把掩映下,由各色人等组成的贼匪不下百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的手里无一落空,都拿着看了让人心惊胆寒的滚刀长矛,行伍之间竟然连一个扛旗的都没有,真真是百分之百战斗力。
沈琼见此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根据他对这个时代山贼草寇响马流匪的了解,貌似从正史到杂书中都从来没有过譬如参加人员面黄肌瘦、皆为乌合之众一类的描写,这些终日以打家劫舍为主要工作的仁兄们几乎个个膘肥体壮、杀气腾腾。
再回首看看身后自己这一方的实力,沈琼简直有种挖个洞藏起来的冲动!前前后后加起来才三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两个赶车的马夫、三位厨子、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府家丁丫鬟,对了,算上自己还有两个没什么用的和尚一位对装死艺术很有研究的神棍,这是怎样的战斗比例呀,真要冲突起来还不得被对方连窝端起!
最要命的是,沈琼与一旁眉心紧蹙的李云祁心照不宣的发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响马行进时队伍间竟然毫无杂音,步伐也极其统一,行容规整有序堪比军旅。
沈琼清醒的认识到,这一次他们麻烦大了,如果说车虎是有文化的流氓,那这支响马队伍的指挥者简直可以用科班出身的草寇来形容!
沈琼暮然回首,诧异地注视着神棍史世良,哑然问道:“史道长,你不是说响马前两日才劫掠过这里吗,为何此时又出现在了这里?”
史世良倒是不慌不忙,在他脸上不见一丝恐惧,众人之中,对于全身而退这个词只有他最有研究。凭着对装死这门技术的驾轻就熟,他已经为自己谋划好了全身之策:只要待会儿双方一开打,自己趁乱往死尸多的地方一倒,再找点稻草、烂木或者尸体之类的东西稍加掩饰,就又能一觉睡到平明,享受新一天的生活了,至于别人,谁管你们死活!
正因如此,在众人惶惶不安之际,这位资深神棍选择了冷眼旁观。被沈琼这么一问,只见他老人家拍了拍鼻子,语气慵懒地回道:“脚长在他们腿上,什么时候往哪儿走贫道怎么知道?或许是老巢在山上,所以在这里经过呢!”
沈琼深深地白了史神棍一眼,蹲在破庙残门的缝隙间重新仔细观察了一番,他渐渐的发现,这伙响马走的可谓是四平八稳,似乎并没有发现猎物急行军的意思。
“难道真被那个老神棍说中了,他们只是路过?”沈琼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大可将心放在肚子里,说不定只需要在这破庙里睡上一觉,那群忙着赶路的杀神便避过去了。
可就在沈琼异想天开的想着美事儿时,破庙后身的地方传来的一声销魂驴子叫却让他还未着陆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同样在门边窥看的李云祁闻声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坏了,吃喝用度还在那里!”
一听此言,沈琼差点没直接咽气,不禁暗暗叫苦道:“开什么玩笑,响马来了,您老兄只顾自己开溜,就把那些粮草细软明目张胆的放在道边儿了?给这群贼匪白白当了把搬运工倒是其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了那些活命的东西,再过几天都不用别人杀,这三十来号人就可以自生自灭了!”
片刻之后,沈琼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丝隐隐的不安席上心头,环绕四顾,他大惊失色,众人都在,师父老方丈没了!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众人惊慌失措时,一旁的张昭栋忽然发出一声低吼:“不要命的奴才,快火把熄了!”
沈琼等人惊异地回望,只见西墙角处,一名惊得魂不附体的家仆正瑟瑟发抖地握着一根火苗颇旺的火把,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张昭栋上前气急败坏地夺过火把,一巴掌便招呼了上去,有可能是太过惊惧,那位被打了的仁兄几近崩溃地大叫了一声,竟然笔直地冲出门去,望着门前大道便跑。
李云祁见状简直头大如斗,恨恨地拍着破门板喝劝道:“你不要命了,快回来!”
一路狂奔的家奴哪里听得见这些,此时这位仁兄只知道一路狂飙,但他绝对想不到,就在他狂奔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瞄准了他。说时迟那时快,“咻”地一声速响,众目睽睽之下,那名仆人整个人为之一僵,随即仆倒在地,在他背上,赫然钉着一支弓箭。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样一个流程下来,大家想不暴露都难,若是再躲在这里,恐怕一会儿便会成为响马刀下之鬼。
“快跑啊!”也不知是哪位率先喊了一嗓子,破庙中众人便如脱了缰的兔子一般四处乱窜起来。更有甚者慌不择路,直接奔着刚刚那位家丁的逃跑路线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中箭家丁的位置,便又多出了几具无辜的尸体,最滑稽的是,在这逃跑的人当中,还包括那十几位手持长刀的大头兵。
清醒的人们不禁汗颜,但这会儿已经没人顾得上理会这群遇事就慌的饭桶了,李云祁一把扯过一位在自己跟前路过的大头兵,一巴掌掴上去,愤然地骂道:“混帐东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