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沈琼在小黄门的指引下来到了晋王府正堂,也就是自己第一次被布袋装来的地方。
刚一进入正堂,只见青玉案前,晋王正襟危坐,脸上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肃穆神情,而在他身边,一双轻蔑的眼睛正阴晴不定的瞟着自己。不用猜了,那便是王府第一幕僚王韶,在他那副嘴脸中,沈琼深刻的感到,自己并不招这位王子相待见,不过他不介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看下我,我眼里自然也没有你!
再向堂下客座扫了一眼,沈琼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身影。这人生得一米八几的个头儿,一张加长瓜子脸,斜挑长眉之下是一双正宗的狐狸眼,鼻头硕大,嘴大唇肥。一头自来卷儿黄发扎好的发髻上缠着一方蓝色巾帻,再配上一身青衣敛袍,一条玉带横贯腰间。
这样一身打扮官不像官,民不是民,着实让人识别能力紊乱,不过看那副疑似混血的打扮,沈琼暗暗揣测这位老兄应该身世不凡,至少自己对这厮不能太过轻慢!
沈琼先前是和尚,后来莫名奇妙成了文士,于情于理都不必给晋王下跪,但见了未来老板不行礼是不行的,沈琼思来想去,躬身施了一礼,拜道:“草民沈琼,拜见晋王殿下!”
“不必拘礼,快请坐吧!”杨广声音平和,沈琼却不敢怠慢,关于这位未来皇帝,在后世的一些文史小说中可谓是贬大于褒,他深知此人的一些奇闻轶事。不管其人品究竟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仁兄绝对不是能随随便便和你称兄道弟的主儿。
即便以后混熟了,有了自己的家世,这位晋王殿下哪天要去家里做客,都要将娇妻美妾预先藏好,不为别的,那句野史所载的“女人之于本王,生我者不可,我生着不可,其余无不可”的经典语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无论是真是假,都让人不得不防。
总之,在沈琼印象里,杨广不是能够真心当朋友的人,至少他现在对这种想法深信不疑。
沈琼来到那位疑似混血身边坐了下来,出于礼貌,更与他相互点头示意,但让他惊讶的发现,这位老兄那双狐狸眼正色迷迷的看着自己。
看看人都齐了,杨广转首对身边的王韶道:“子相啊,本王有些许事宜要与二位公子商议,你先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出乎沈琼意料,王韶倒是一口答应下来,继而信步出门而去。
来到了门口,王韶一改在堂内时的平和,面色冷峻地唤过一名小黄门,低声吩咐道:“仔细盯着,这两个不伦不类的年轻人若是说了什么怂恿殿下的话,立刻派人告知我!”
小黄门应声去了,王韶沉着脸,回首向正堂望了一眼,他并不是坏人,只是不想让几个外人毁掉自己精心栽培的皇根,归根结底,他对堂内这两个人是相当不放心的。
王韶绝对想不到,晋王殿下根本没有和这二位说太多话,确切地说是没怎么说话。
在杨广的注视下,沈琼任由身边那位看谁都是一副情窦初开模样的仁兄仔细观察了一遍,然后在晋王的示意下,他又看了回去,这一套流程下来当真是基-情四溢,沈琼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按照惯例,老板第一次接见员工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看完了,晋王开口说话了:“都记清了吗?”
沈琼和那位仁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接下来,杨广说出了这次会见的最后一句话:“二位别忘了两天之后来王府报道,好了,散了吧!”
沈琼差点被这句话噎着,大晚上连饭都没吃就跑这儿来,自始至终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让自己和那个混血仁兄像配狗一样相互看了看,就结束了?
辞了杨广,沈琼站起身,与那位和自己对视的老兄比肩而行,走了没几步,便遥见门外一个极不自然的小黄门正行色匆匆地离开,再想想刚刚的情况沈琼顿时恍然大悟。
目送着沈琼二人远去,杨广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他开始在心中权衡起一个问题。
作为一个从来不安常理的王侯,他的真实想法是组建一支区别于目前身边这些父皇亲自提点的朝中权臣之外的亲信班底。
不过他清醒的认识到,他还太小,只有十三四岁,有很多事只能靠这些位资深王僚来教,这也注定了未来班底短期内的目的绝对不是赶走那群朝廷大员取而代之,只是与这些有着丰功伟绩的大臣产生制衡。
对杨广来说,眼下的权利毕竟太局限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诸如王韶和那个小黄门一样的人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有些时候,甚至连平时看哪些书,三餐想吃什么都要由别人决定,那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那位疑似混血的老兄是专程从长安跑来投奔自己的,其背后实力不可小觑。但沈琼完全不同,在杨广择人用物的天平上,这个平头和尚身家平常,背景不深,但他却有着另一件东西。
本来只是偶得别人溜须拍马寻来的诗句,整天在王府里闷的发慌的他想借机消遣一下,但筵席之上,他却眼前一亮,这个无聊到要酒后耍酒疯在人家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