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雨丝,将这偌大一片草原蒙上一层烟雾,几匹瘦马沿着山丘缓行,悠然自得。
刘明镜牵着一匹骑着一匹,放眼望去只觉得这便是最美的世外桃源,要是再有个红颜知己,上一壶浓香好酒,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这地方可好?”
刘明镜闻言扭头,却见马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穿一身浅色汗衫,灰黑长裤,头上顶着斗笠,却也能察觉到两眼间流露出的浓浓爱怜。
“爸爸?”刘明镜欣喜若狂:“你为何在此?”
“见你不回家,你妈让我出来找你。”
刘明镜闻言苦涩,想着自己忙活了小半辈子,何曾有多余的时间陪在父母身前?
“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妈还好么?”
“好,都好,你顾好自己就是。”
刘明镜微微点头,再有诸多辛酸苦楚却也难于启齿,本还想多问几句,却哪知一抬头不见了人影。
“爸爸……爸爸!”
“嘿哟我的儿,你总算是改口了,哈哈哈哈……”
刘明镜闻言一惊,循声望去竟是刘满乡,也不知道这老东西从哪里弄来一壶好酒,正自喝得畅快。
“刘满乡,你就是这般歹毒心肠?有酒独享?”
刘满乡嘿嘿一笑道:“想喝?想喝酒老老实实叫爹。”
“切,爱给不给,不给拉到。”
“那便罢了。”
“罢了就……刘满乡?刘满乡!”刘明镜正呈口舌之快,却见马上的刘满乡突然没了影子。
“爹……爹!!!”
“爹……”
刘明镜猛的一个冷颤,等他缓缓睁开双眼才惊觉做了好久的梦,这梦有惊有喜,此时醒来竟倍感失落。
“嘶……这他娘的……”刘明镜本能的想要动弹,却没想到刚要起身便传来浑身刺痛,刘明镜挣扎一番,才突然发现屁股底下有一团软软物事,伸手去摸居然还是个人,只是这人浑身冰凉毫无生气,刘明镜恍然一惊:“死了?”
再一看,这人竟是朱老四!
此时此景,刘明镜才恍然记起发生过的事情,山崖上的一幕幕也迅速浮现脑海,坠崖后水潭里的窒息更是记忆犹新。
“这是哪儿?”
刘明镜伸长了耳朵,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而脚下的土地湿润松软,应该是条静水小溪。
“估计此处离坠崖的那口水潭相隔甚远,难怪老严跟葛家庄的伙计还找不到自己。”刘明镜自言自语一阵,稍稍打消心中惶恐。
刘明镜说罢当即起身,这才发觉脚踝后跟难以着力,稍稍用力便传来一阵刺痛。
“断了?”刘明镜嘀咕一句,又开始察看了周身,好在其他地方都是擦伤并无大碍,刘明镜这才吁了口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他娘的朱老四,早知道就多捅你一刀,省的你拉老子垫背。”
刘明镜说罢狠狠踹上一脚,再抽出那柄辛月陌刀,心道这可是葛孟的宝贝,现在被他用来当拐杖使,也不知道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加上脚又不方便,刘明镜可不敢随便乱跑,只能缓缓摸到旁边,再捡来一些柴火取暖。
可惜落水后浑身湿透,翻遍周身上下也没有火引,连朱老四都被他扒光了也没见着。
万般无奈之下,刘明镜只好坐等天明,想着刚刚的梦境,忍不住万般孤寂。
这一等居然等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东方初明日头浮现,才见周边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没想到此处竟是一片灌田,当季恰好又是水稻过膝的时候,望着一片绿油油的农田,还真是一番别样的怡人景致。
既然是农田就必然会有农夫,等到有人过来便可以呼救,说不定碰上个好心人还能吃顿饱饭,再洗个澡什么的。
正当刘明镜放宽了心躺着晒太阳,却突然见眼前一黑,等他定眼一瞧,却是猛的凑过来一张脸蛋,瞧她一脸憔悴万分焦急,双眼布满血丝,这人不是葛孟是谁?
“葛当家的,你可算来了。”
刘明镜说罢嘿嘿一笑,哪里还有遭了大难后的慌乱。
葛孟瞧他一脸坦然,也总算落下了心头大石,不过见她双唇微颤,竟许久说不出话来。
“不妨事,好得很。”
葛孟俯身瞧了半晌,才听刘明镜轻轻说了一句。
“疼么?”
“还好。”
“腿断了?”
“嗯。”刘明镜轻轻点头,本想尽量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哪知葛孟虽是冷言冷语,却带着哭腔。
“真没什么大碍,落下来的时候掉了水潭。”
“那朱老四呢?”
“死了,喝,就用你这把刀,一刀下去捅了个窟窿,不瞒葛当家的,我还从来没杀过人。”
葛孟闻言抬头,却已是满脸泪花,刘明镜瞧在眼里顿时慌乱不知所措,心道这葛孟虽是马帮当家,可毕竟也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