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府乃是扬州城的大户,据说有良田千顷,弟子无数,进到府内又见重重殿宇高阶银钎,瞧这七步一阁楼八行一廊坊的浩然架势,竟比之象亲王府也差不到哪里去。
刘明镜今日过来却是得了耿秋小姐的正式邀请,指名道姓要了刘明镜刘公子,佳人相约本是一桩好事,正巧两人又都喜好音律,想来一同抚琴奏曲,喝点小酒小茶,赏风花观月也是极好的。
可让刘明镜颇觉无奈的是身后不仅跟了一个严寒,还跟了一个葛孟。
要说严寒跟来倒不出奇,可葛孟过来却着实让人费解,这闺女成天跟世孙殿下玩的挺好,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跟他刘明镜出来行走了。
三人行至内堂,才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出来迎接,老头颔首弯腰,一脸和和气气,竟跟刘向他爹有几分相似。
管家上前便是一脸嬉笑,直言耿秋小姐等候多时,只是瞅着葛孟的时候颇有疑惑,不过来着是客,也不好多问,于是领着三人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到尽头,几人便听闻琴音悠扬,刘明镜稍作思量,便知是耿秋正在抚琴,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琴音跟之前船上相比,多了几分幽怨之气,都说听琴识人,想来今日的耿秋,怕是藏了诸多心事。
拐过一簇芭蕉林,果真瞧见耿秋坐在亭中,也不知道抚的是什么曲子,竟见他眼角微润,满脸通红。
刘明镜随着管家上前,躬身一礼道:“耿秋姑娘,在下来迟,抱歉。”
耿秋闻言警觉,于慌乱当中站起身来,擦了一把眼角道:“原来是刘公子到了,实在失态。”
“耿秋姑娘抚琴至深,用情以琴,何来失态一说?反倒是在下来得唐突,烦请耿秋姑娘原谅则个。”
耿秋闻言娇笑,微微一礼。
此情此景,也不知道旁边的葛孟瞧了作何感想,不过看她脸色倒是颇为平静,似古井无波不怒不喜,只等耿秋上前见礼,方才瞧她颔首轻笑:“我叫葛孟,见过耿秋姑娘”
耿秋微微点头却不过多言语,而是转身望向刘明镜道:“今日请公子过来,是想与公子同奏一曲,乃是小女托朋友作的词,小女自作曲,原本奏了几次,只是不知为何总觉着少了些味道,于是琢磨此曲恐怕不可独奏,便想到刘公子的奚琴。”
刘明镜闻言欢喜,急忙说道:“这感情好。”说罢又微微皱眉道:“只是不巧,今日刚好没有带琴。”
“无妨。”耿秋说罢转身,管家见状会意,立马从旁掏出一方长条木盒,见那木盒之上斑驳点缀星星点点,颇有古韵之风,等刘明镜轻轻一嗅,顿时有股清香扑鼻,却原来是用极佳沉香木所铸。
瞅着这盒子,刘明镜却没来由的生出感伤,突然记起一口半沉香木打出来的小木盒子,想起远在陇州开阳的小丫头。
“刘公子?”
耿秋见刘明镜瞧着一口盒子出神,忍不住出言提醒,只见刘明镜赶紧应声,却颇为尴尬。
“这是仿造公子的奚琴,托人用上好佳木打造,小女不知奚琴诀窍,也不知做得如何,今天送与公子,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刘明镜闻言大笑,急忙说道:“耿秋姑娘亲赠,在下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奚琴……”
“公子无需多言,收好便是。”
刘明镜嘿嘿一笑,还当真厚着脸皮应了下来。
两人自在一旁客套,却见葛孟冷不丁的嘀咕一句:“拉琴就拉琴,说这么作甚?”
这话像是说给刘明镜,却又像是说给旁人,只见耿秋闻言娇笑,急忙喊道:“小女真是该死,葛孟姐姐来了这么久竟也忘了,这厢给您陪个不是,管家,速去给姐姐和这位公子泡一壶茶来,正巧今日我与刘公子同奏一曲,还请姐姐和这位公子品鉴一二。”
官家闻言领命当即远处,瞧着耿秋知书达理,葛孟顿时有些羞涩,原本还底气十足的做派,此时却颇有尴尬。
刘明镜见她手足无措,竟忍不住有些心疼,当即说道:“我与耿秋姑娘乃是以琴会友,葛当家的自在一旁听着就好。”
这话虽说得虽然轻巧,可话里的意思却难免引人猜疑。
果然,耿秋听完上前一步,开口笑道:“原来葛孟姐姐与刘公子乃是天作之合,耿秋事先不知,多有得罪。”
葛孟闻言冷哼,瞪了瞪刘明镜,一脸不屑道:“他?”
瞧这葛孟的眼神实在太过阴损,想他刘明镜好歹也是玉树临英姿飒爽的俊美男子,虽不是陇州第一,但也是开阳县的招牌,怎么落到葛孟眼里就变得一文不值?
两人这一来二去暗自神交,本是再简单不过的斗气,可在旁人看来却大有内涵,耿秋又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自然瞧得一清二楚。
只等管家上了茶水,才见耿秋情绪有些低落,只见她目露柔光,娇声说道:“小女还当真羡慕两位,想这一生短短几十载,能得佳人陪伴,该是多大的幸事。”
耿秋说着眉梢更紧,想来是记起什么伤心往事才有这番姿态,刘明镜恍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