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半个时辰前方还是高阳当空,如今却是倾盆暴雨,豆大的雨珠劈哩啪啦一片,更似犹如敲打在人心之上。大周来的信使,暂且在别院安置,瞧着满天的大雨,手心竟然捏出一把汗来。长沙城大,光是城门便有六个,吴世璠手上不过还有五万人马,如此分兵守城,每个城门才不足一万。
吴应显本虽只有两万兵马,但却可以随意攻打任何一门,而且尽皆骑兵,机动性强,若不是长沙城郭夯实,此时怕是早已被攻破。信使内心犹如眼前雨水一般,击落在地面上,涟漪不断。
“诸位说说吧。”朱以洪将信使所求之事告诉众人。
“殿下。”史惟义上前拱手道,“如今我军与长沙相隔数百里,每个十天半月实难抵达,如今长沙军情不明,我军骑兵部队仅有两万,只怕是抵达长沙之时,倘若城池已丢,军队长途跋涉而且不靠城郭,倘若吴应显出兵厮杀,只怕是难以抵挡。”
朱以洪微微点了点头,却未表面,内心已然开始思量,史惟义不愧称得上是名将,考虑如此周全,确实如此在古代,交通十分不便利,十五日的功夫足够改天换日,远水如何能解近渴。
”殿下。“衍道和尚拱手上前道,”如今最为关键之处,在于长沙军情是否属实,吴应显是否真的叛乱?”
“嗯。”朱以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衍道和尚一语刺中要害,此时最为要紧的,便是证实来使所言是否属实,毕竟自己屡次违背了吴世璠对旨意,搁在古时足以定下心怀不轨,图谋犯上的罪名。倘若长沙危急是假,那么诱骗自己便是实了,若是连日奔程,反倒给了吴世璠以逸待劳的可趁之机,倒是只怕是成全了吴世璠了。
“殿下已然自立,便不受大周制约。”衍道和尚继续道,“长沙危不危急,吴世璠是死是活全然与我等无关,况且倘若吴世璠困于长沙属实,即便是吴应显篡逆得逞,反而给了我等可起兵征讨的口实,大可不必急在此时。”
“大师所言极是。”朱以洪实在难以找出辩驳的理由。
众人也皆是心服,眼前之下,驰援长沙着实是费力不讨好的买卖,倒不如安心发展,壮大实力要紧。而且最为紧要的,朱以洪如今已然贵为民王,上已无可封赐,即便是解了长沙之围,救吴世璠于水火,却只得领些钱粮作赏,更会遭到猜忌。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出兵长沙实为下策,但朱以洪却敏锐的认为,此时救援长沙,方才是英明之举,只是找不出片点反驳的理由来。在心中思量万千,犹豫不定。
“殿下。”衍道和尚已然瞧出朱以洪的心思,双膝跪拜道,“如今豪杰并起,四处争夺地盘,抢得人丁税赋以壮大自己,而清廷却采取放弃南地之策,正是巩固扩大的最好时机,如今我等已在襄阳耽搁数日,倘若再奔往长沙,若能救出皇上且罢,倘若救不出一来二去,便会耽搁一月有余啊。”
时间,在任何时候,都是最为宝贵的!
朱以洪听出衍道和尚言语中的坚毅,更是拐弯抹角的提醒着自己,内心挥师长沙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罢了,罢了,自己要立足乱世之中,壮大实力却是根本,“就依众卿所言。”
只是后半句还未出口,一兵士匆匆奔入殿内,跪拜道,“禀告民王,吴应显已然起兵反了,如今与方献德两人各领一万人马,正在伺机攻打长沙。”
朱以洪瞧见来人,好生面熟,却一时难以记起,激动不已走下殿来,与来人面对面站着道,“消息可靠否?”
“定然。”那人声色安定应声道,“长沙城郊,天地会设立湖南道分舵,分舵主便是我的族兄张翼飞,方才信鸽来书,不敢耽搁半分,便即刻通禀殿下。”
“恩。”朱以洪听这么一说,才想起这人是谁,自己入险北上之时,陷入陈近南被杀之中,便是此人出言解开疑惑,亦算是自己救命恩人,虽说年岁亦是轻轻,但胆量与才魄方面,丝毫不逊自己,是块好料子。只是从北地归来以后,忙于战事竟忘却了此人,如今多有些愧谦之意,“兄弟,这数月多有些怠慢了。”
“殿下哪里话。”张鹏内心大喜,脸色却平静的多,“只若能跟随殿下,纵然一小卒又何妨?”
“呵呵。”朱以洪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众人道,“我心意已决,即刻出兵驰援长沙,今日便封张兄弟为****将军,随本王一同前往。”
“殿下。”衍道和尚连忙说道,“此时不宜南下,还望思量再三。”
史惟义等人一同叩请道,“望民王三思。”
衍道和尚等人跟随朱以洪久矣,何尝不知道一旦朱以洪决定的事,便不会收回,只是南下之事实在无利可图,从未反驳过朱以洪的心腹旧臣,齐齐劝说着。
“心意已决,务须再论。”朱以洪坚定道,“昔日曹操迎天子于许昌,后可正名以征诸侯,太祖皇帝深入北上救得小明王,才得以收揽民心争雄天下,如今我定要保得皇上周全。”
“殿下。”衍道和尚仍要执意苦谏,却被朱以洪摆了摆手道,“大师,留于你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