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巨鳄目光对视的那刻,脑海中闪过一个念想:逃!
齐孟在汉江边长大,那是条很大的江,盛夏时节,汉江暴涨,蔚为壮观,可用唐诗形容: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齐孟水性了得,曾代表中文系参加校游泳比赛,获得第二名。文艺青年纵横泳坛,听起来匪夷所思,然而却也是事实。
然而和鳄鱼比赛游泳却不是明智选择。
跳下皮阀,奋力游到岸边,即便是菲尔普斯,也会被鳄鱼追上咬死。
既然不能逃走,那就只有战斗,手中的武器无非是剑和弩。
短剑很锋利,然而用它来手刃史前巨鳄,听起来就不太靠谱,齐孟不是德州电锯杀人狂,手刃一条比自己重上百倍的巨鳄,无疑是找死。
目光落在弩上。
BBC记录片曾向观众展示古代弓弩,令齐孟印象深刻的是德军二战钢盔被英格兰长弓近距离穿透。
齐孟不是军迷,说句难听的,弩拿在他手里,还不如根烧火棍。
巨鳄无声无息,如鬼魅般游来,齐孟开始朝箭槽填弩箭,手忙脚乱,也不管有没有装上,直接扣动弩机。
嗖嗖!
目标近在眼前,弩箭射空一半,只有四支射在鳄鱼身上。
巨大后坐力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痛。
突然遭受沉重打击,鳄鱼浮在水中一动不动,齐孟赶紧继续装填,不等对手缓过神来,瞄准射击,弩箭射中目标,猩红的血水从皮阀四周散开,鳄鱼背上插满箭镞,直勾勾的望着齐孟,缓缓沉入水底。
“这样就挂了?”
齐孟手持弓弩,仔细搜索周围水面,凌冽的寒风从背后吹来,太阳快下山了,水潭越来越冷,齐孟打了个哆嗦,抓紧树藤,把皮筏往岸边拽,水潭边长着茂密的野草,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指间忽然一沉,脚下剧烈摇晃,还没反应过来,便失去重心,落入水中。
浮出水面时,齐孟瞥见不远处,皮阀被鳄鱼撕扯着,一片狼藉。
趁鳄鱼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作死折腾皮阀的空当,齐孟赶忙潜入水中,奋力朝岸边游去。
距离岸边不过五六米远,潭水很清澈,已经能看到岸边的沙石。
再往前几米就是生路,人在水中心无旁骛,思维清晰,脑海中有求生念想。
忽然间,水中掠过一道黑影,齐孟心中一沉,冤家来了。
一只巨大狰狞的鱼头突然出现在齐孟眼前,距离鼻尖不足十厘米。
这只鱼头也足够恐怖!左眼被箭射中,血水流干,只留下恐怖的黑洞,右眼充满复仇怒火,死死盯着齐孟,锋利的牙齿上挂着商务男的金丝眼镜。
齐孟被猩红巨眼摄住魂魄,不能动弹。
巨鳄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猎物,身体像螺旋桨急剧旋转。齐孟还没感觉到痛,便瞬间失去知觉。
死神终于降临。
仲秋时节,汉江淫雨霏霏,江边小村道路泥泞不堪,卧床一年的爷爷终于闭上了眼睛。
爷爷临死前内脏已经腐烂,空旷的老屋里弥漫着浓浓腥臭味,齐孟亲手为爷爷合上眼睛,百年老屋,灯火凄迷。
恍惚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躺在芦苇席上的爷爷睁开了眼,举起枯枝般的手臂,伸向齐孟。
“齐孟!”
猛然惊醒。
寒冷的水流涓涓淌过身体,岸边沙石渐渐模糊,左边肩膀彻骨的痛。
插满箭镞的巨鳄悠然拖着猎物,像脱毛刺猬,在水面游弋。
齐孟全身颤抖,嘴唇已经乌紫,巨鳄还在做猫捉老鼠的游戏。
齐孟意识开始模糊,上下眼皮渐渐靠近,像被胶水粘在一块,巨鳄粗糙的后背越来越模糊,感觉就要睡着了。
耳边传来女友低沉的呼唤声:
不要睡!不要睡!
齐孟陡然清醒,声音消失不见,远处水面出现五条水痕,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拍水声,水痕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右手摸向腰间,想要抓住短剑,然而手指僵硬,努力很久没有成功。
五条半米多长的幼年巨鳄循着齐孟的血迹,来到巨鳄面前。
一切都变得明朗了,为什么齐孟能活到现在,全是拜这些小鳄鱼所赐。齐孟宁愿被巨鳄一口吞掉,也不想被这五条如狼似虎的小鳄鱼撕扯成碎片。
巨鳄满眼温存的打量着它的孩子们,回头瞅瞅齐孟,残存的右眼流出一滴鳄鱼的眼泪。
鳄鱼崽儿摇头摆尾,围在巨鳄身边跃跃欲试,只等得到同意,便要扑上来把猎物撕碎。
就在此时!
左眼失明后,巨鳄左侧存在盲区,趁着它和鱼崽交头接耳时,齐孟拼尽气力,从左边攀在巨鳄后颈,握住短剑,奋力朝下颌刺去。
剑刃刺入柔软的下颌,发出噗嗤声响,鲜血散开,巨鳄松了口,身体奋力摇摆,想要把齐孟摔下来,齐孟左手拽住鳄鱼后颈,右手攀住短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