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满厨房的人都愣了,谢晚桃仿佛万念俱灰,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至于早桃,则是像触电一般,身上剧烈地抖了一抖,瞬间松开了自己妹妹的手。
“你说……三丫?”谢老爷子显然有些发懵,“她挖泥巴做什么?”
三郎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这我哪儿知道,反正我确实亲眼看见她去了鸡窝旁边,先把所有的鸡都赶回圈里,然后……”
“三郎哥,算我求你了,你别说了行不行?”谢晚桃用一只手盖住了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源源不绝地渗出来。
“四丫不要说话。”谢老爷子隐约觉得事情或许和他想象中有大出入,对谢晚桃的态度也就不自觉地和缓了些,“轮到你时我自会问你,三郎接着说。”
陆沧心中却有些异样,低头看了那捂着眼睛专心致志流泪的小女娃一眼,唇角微微一勾。
这小妮子是个什么性格,他心中最清楚不过。瞧她哭得似个泪人般,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哪……
“三丫把鸡都赶回窝里之后,就站起来朝四周围打量了一番,当时我在咱家那棵大树后头,许是被掩住了身形,她就没瞧见我。”三郎仍是不敢抬头,有些迟疑地接着道,“然后我就看见她从地上挖了一大块泥巴,放进簸箕里,端着进了厨房。”
有那么一瞬,厨房里没有一丁点声音,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变幻莫测的,似乎在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片刻后,邓氏忽然带着犹疑开口了:“三郎,你看真了,那的确是三丫没错?这两个丫头长得那么像,你又离得远,许是看岔了……”
不等她说完,谢老大便赶紧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噤声。
三郎却很快回过头来,无比笃定地道:“大伯娘,我不会看错的。那个时候,四丫妹子和四郎在院子里的木架子后头说话哪!”
“四郎?”谢老爷子立刻问询地望向冯氏背后。
“没错!”四郎紧紧攥起了拳头,“是我把四丫从厨房里叫出来的,我俩在墙角里说话,亲眼看着三丫端着一个簸箕走到了鸡窝那边。不过,她干了些什么,我是没瞧见,也不能随便冤枉她。”
谢老爷子的眉头拧成一团,冲谢晚桃招了招手:“四丫你过来。我问你,这件事既然与你无关,你又为什么要和三郎打架?”
“我……我……”谢晚桃抽噎了两声,哽咽着道,“三郎哥跑到厨房来,鬼鬼祟祟地跟我说了这件事,还堂而皇之地质问我,我心里有气。我姐那么善良懂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姐妹俩跟三郎哥一向就有点磕磕碰碰的,想是我平常太凶悍,三郎哥不敢找我报复,就拿我姐开刀,爷爷,他的话信不得啊!”
话虽这样说,但这屋子里的人谁也不是傻子,事情到底是怎样,人人心中都有了数。
从方才三郎和谢晚桃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知道熊氏在上房里出了纰漏,说出来的话却恰巧跟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对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三郎口中所言,就是事情的真相!
“唉!”谢老爷子打了个唉声。
“爷爷、二伯娘怎么了?”谢晚桃扬起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问道,“为什么方才你说我害了她?”
她那双又圆又大,如夜星般闪亮的眼睛,此刻肿得像个桃儿一般,说出来的话更是又无辜又可怜,却恰恰勾起了谢老爷子心中那股邪火,他也顾不得和谢晚桃细说,直直走到早桃跟前,瞪着一双牛眼厉声道:“三丫,我只当你是个好孩子,怎么最近越来越不成器?那是你的二伯娘啊,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堂弟堂妹,你怎能狠心下此毒手?”
“爷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早桃咬着嘴唇抬头看向谢老爷子,语气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之前她去挖泥巴的时候明明很小心,怎地还是被三郎看了个正着?还有那熊氏,她吃下那泥巴饺子之后的反应,似乎来得太快也太夸张了些,她原想着那泥巴味道如此大,熊氏只要闻上一闻,必定就能分辨出,谁成想,她竟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她扭头看了一眼谢晚桃。她那亲爱的妹妹整张脸糊满了眼泪,哭得气息完全乱了,似乎是说不出的伤心和焦急。在经历了前些日子种种争端之后,她们二人早已对对方的来历和心思心知肚明,谢晚桃,她怎么可能还会如此难过?
早桃的视线在三郎和谢晚桃之间来回穿梭,终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一定有什么事,在她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
“你用不着狡辩。”谢老爷子疲惫地摆了摆手,“三郎和四郎都是人证,你还有什么可说?如今你二伯娘还在炕上躺着,她若出了岔子,你如何心安?我原想着只要你知错能改,就该给你个机会,特意提前将你从耳房里放出来,现在看来竟是我错了,你还是……”
“爷爷,刚才你不是说,要用马鞭子抽四丫吗?”二丫在旁嘻嘻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如今查明了这事儿是三丫做的,那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吧?”
谢老爷子一怔,刚要开口,谢晚桃却已经跑到二丫面前,拉住了她的